随着夏日的到来,御花园里的青树虽然依旧青翠,但许多娇花都谢了,凋落在石子路上,被宫人一并洒扫。若是放在往常,这些花早就被搬走换一批应时节的新花过来,可如今却是无人敢这么做。

  芮家嫡长女芮姜在自己大婚之日自缢于宫中,一身华丽火红的嫁衣如同鲜血一般渲染了整个皇宫,用死亡宣泄着对这场婚事的不满,用生命报复了整个芮家。

  太后娘娘当时便晕了过去,一直到傍晚这才醒过来。

  好好的一桩婚事变成了闹剧和丧事。

  芮家和威武将军府都落了个没脸,一时之间沦落为京城笑柄。

  芮家和威武将军府这桩婚事虽然办的急促,但排场和隆重却是丝毫不缺的,整个京城的达官贵人都应邀参加了这场婚宴,结果却闹成了这样。

  威武将军府自觉丢人,威武将军更是当众怒斥芮阁老,芮阁老也自知理亏,铁青着脸,苍老的面容扭曲着,身子都几乎要站不稳了,却也不敢多说一句。

  而自从这桩婚事过后,太后一党顿时萎靡了不少,不等唐老太傅再次上奏恳请,太后便将二皇子带在了身边,虽没有放手让他主理朝政,但却也慢慢让他开始学着处理奏折。

  就好像经此一事后,太后彻底累了。

  若说此时最开心的莫过于宁贵妃了,她母族虽然没落了,但她所生育的二皇子却是咸绪帝膝下唯一的继承人,太子之位是尽收囊中,继承大统更是指日可待。

  太后如今日日将二皇子带在身边,教他朝政,并且没过多久,连带着宁家也被宽赦了。

  京城上下都说,这是二皇子被立为太子的前兆。

  宁贵妃在宫里喜极而泣,母凭子贵,宫里的宫人见风使舵,上赶着巴结她,妃嫔更是多有讨好,日子别提有多舒心了。

  反倒是霍贵妃,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因过往于宁贵妃的恩怨没人被刁难,连宁贵妃身边伺候的宫人都敢指着鼻子骂她,日子过得实在是苦。

  而这些太后看在眼里,却什么也没有说。

  握着二皇子的手,太后耐心的教着二皇子看奏折,一字一句的给他解释着意思,低声询问着他对这些事的看法。

  祖孙俩看奏折一直看到了傍晚,听到外面的宫人禀报,说是芮阁老来了,太后这才让宫人领着二皇子下去歇息。

  自从芮姜自缢之后,芮阁老也大病了一场,瞧着步伐都虚浮了不少,进来行过礼之后,便被太后赐了坐。

  挥退左右,太后静静地看着手里方才未看完的奏折,轻嗤了一声。

  芮阁老不禁问道:“怎么了?”

  太后眉心微动,苍老浑浊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冷厉,“二皇子才刚刚学着批阅奏折,这帮大臣就得寸进尺,一起上奏恳请哀家立二皇子为太子,这是有多不放心哀家!”

  闻言,芮阁老也是重重的冷哼一声,但因这是在御书房,芮阁老到底还是心存忌讳,倒也没敢多说什么。

  “啪”的一声将手里的奏折放下,太后垂下松弛的眼皮,慢慢地摩挲着那冰冷的椅子把手,忽而冷笑一声,“他们不是想立二皇子为太子吗,哀家就如他们所愿!”

  芮阁老顿时一惊,愣愣地看着太后,迟疑片刻后试探道:“娘娘的意思是......”

  “不等了,”太后冷冷地吐出几个字,“哀家没有功夫陪他们耗了。”

  芮阁老惊得站了起来,“可是.......”

  芮阁老低声说:“可是如今我们并没有将朝局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这时就册立二皇子为太子,等日后他登基了,就怕我们不能完全的掌控他。”

  本来他们打算的是先笼络朝臣,收买民心,等将朝局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后再扶持二皇子登基。宁家早就归顺于她们,二皇子又尚且年幼,太后手握权力,又尽收民心,理所当然的垂帘听政,到时候一个被架空的傀儡皇帝,还是一个奶娃娃自然翻不起什么风浪。

  到时候他们才是将大齐江山尽收掌心。

  可如今以唐老太傅为首的一众朝臣来势汹汹,本应被拉拢过来的威武将军府也因为那桩失败的婚事而就此疏远,如今他们还远远不能掌握整个朝局。

  想起这件事,芮阁老还不免愤恨,“都是那个不孝女!”

  若非芮姜自尽,现如今事情就还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进退两难。

  “现在还提这件事有什么意思。”

  太后尽显老态的眉眼微冷,“现在想想下一步才是最要紧的。”

  芮姜那步棋废了后确实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但至少如今还有一半朝局掌握在他们手里,如今动手虽然是有些冒险,但是......

  太后无奈道:“谢殊已经去了江陵那么久,哀家实在是怕他查出些什么来,到时候将局面变得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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