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树影,敲打窗棂。

 若是在北方,十月末的冷风,是那种弓弦颤动时嗡嗡的声音,窗外的景色也是狂魔乱舞。

 而在南方,冬日的风总是不经意间看似柔弱的刮着,可是却冷得如影随形。

 燕王朱棣坐在窗前,手中的金杯里满是烈酒,看着窗户上时而婉转,时而凌乱的树枝倒影,愣愣出神。

 在老爷子的寿宴上他醉了,又被骂清醒了,当时他本不想醉,但是醉的却又那么突然,那么毫无防备。

 现在,他想借助一点烈酒的醉意睡去。可是喝了许多,却是越喝精神,越喝心越冷。

 这次来京城,真是乱了分寸!

 朱棣晃动金杯中的液体,在灯火之下,那浓稠的酒液似乎挂上了一层晶莹。

 和一个小娃置什么气!?就算言语上胜了他,就算能压住他,可人家终究是老爷子选定的储君,你能讨到什么好处?

 朱老四,你三十多岁的人了,居然还如此的心浮气躁!活该受此大辱!

 朱棣苦笑着举杯仰头,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燕王朱棣的眼神,更加清冽明亮。

 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不适合应天府这个大染缸,也没学会和人家低头,低三下四的说话。

 好男儿该用刀枪说话,犯不上和这京城大染缸的歪瓜裂枣们,费什么口舌!

 想着,朱棣又自嘲的笑了起来。

 大哥,你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可比你强多了。

 也好,若是对手太弱,这仗打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皇太孙?若真是一个鹌鹑一样的小儿,还真是胜之不武。

 忽然,外面轻轻响起敲门声。

 谁?朱棣冷声问道。

 爹!

 听到自己儿子的声音,燕王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

 进来吧!

 随后,朱高煦推开门,红着眼睛进来。

 有事儿?朱棣问。

 朱高煦抽了下鼻子,抬头问道,爹,真的让张辅留在京中!

 朱棣心里微微叹息,张辅是他几个儿子的骑射老师,感情深厚。

 是!朱棣淡淡地说道。

 儿子不想他留在这,儿子要带他回北平,他是咱们家的人!朱高煦忽然大声嚷嚷起来。

 你敢违抗太孙的旨意吗?朱棣扭头,冷声问道,儿子,你敢不敢?

 朱高煦握紧了拳头,咬牙道,有啥不敢,他又不是皇帝!

 他要是以后当了皇帝呢?朱棣又问。

 他.....他只不过仗了皇祖父的势!朱高煦低吼。

 朱棣莞尔一笑,再次把金杯里倒满北地烈酒,慢慢的推到一边。

 随后,看着自己的儿子,若是没有你皇祖父的势,你怕他吗?

 不怕!朱高煦摇头道,爹,儿子谁都不怕!

 那咱爷俩就等,等他没有你皇祖父的势可以依仗的时候,把咱们丢的东西,抢回来!说着,朱棣一指金杯,喝了,喝完了回去睡,以后所有的事都憋在心里,不许对任何人说!

 朱高煦看着金杯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一口气灌下。

 然后稚嫩的脸,被酒精刺激得通红,大口的呼着热辣的气息,倔强的不让自己咳嗽。

 明天,咱们爷几个回家,回北平!朱棣转头继续看着窗外的倒影,这里虽好,毕竟不是咱们的家!

 与此同时,深宫之中的朱允熥也没有睡,而是有些激动的翻开,老爷子交给他那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册子虽薄虽轻,却又重如泰山。

 因为这本子里是大明最为核心的军事机密,除了皇帝和几位心腹功臣之外,连兵部尚书都不可以知道。

 前兵部尚书就是因为对五军都督府索要大明兵马的兵册,遭到弹劾,罢官免职。

 借着灯光,朱允熥翻开本子,上面是工整的,密密麻麻的小楷。

 在京武官,两千七百四十七员!

 军士,二十万六千二百八十人!

 战马,四千七百五一匹!

 在外武官,一万三千七百四十二员!

 军士,九十九万两千一百五十四人!

 战马,四万又三百二十九匹!

 这是大明所有的军队数量,粗略估计了一下,总数超过了一百二十万。

 朱允熥不由得心中震撼,他是当过兵的人,自然知道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

 现在这些兵,可不是明末那些饭都吃不上的乞丐兵。而是实打实的开国之军,绝对的战兵,强兵,野战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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