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医院里,走廊墙壁聆听着最虔诚的祈祷。

季歌手腕一阵滚烫,他虚幻的人形睁开了眼睛,只是视线依然是涣散无焦距的。

尤星越脸色苍白,季歌与阳世间的联系快要断裂,他几乎是用线强行吊住季歌,这样的行为无疑是与天争命。尤星越稍稍用力,一根红线在指尖割出伤口,鲜血顺着红线涌入季歌体内。

尤星越心神略微一松,果然魏鸣思与季歌之间的联系足以吊住季歌最后一口气。

红线顺着季歌手腕,找到了几个与阳间牵连的白线,融化进白线之中,一根红线用完,红茧便垂下另一根。

白线依然那么浅,吸收了数百根红线,白线细微地延长了几分,末端飘飘荡荡地浮在空中,没有着落。

垂落的红线越来越多,试图接上白线。

尤星越已经松开季歌的手,跪坐在花田上,闭着眼睛,身后红线千丝万缕,试图挽回这一株绝世白牡丹。

不留客攥着发丝,猛地站起身,脸色一瞬间变得十分凝重——花田里线织成的茧散开了!

短短一个小时,季歌濒临消散的人形居然保住了,只是还不稳定,不时化出牡丹的原形。

最后百根红线盘旋片刻,义无反顾地涌入白线。

尤星越缓缓睁开眼睛,他捂住嘴唇咳了几声,花田里森森阴气透过衣料钻进尤星越体内,冷得尤星越在夏夜里打了个寒颤。

不留客急得咬住手指,红茧中的线耗完,季歌的人形还没有稳定下来,白线那头始终没有连上阳世。

还差一点!只还差一点!

不留客想把体内的线借给尤星越,但是又不知道贸然出手,会不会给尤星越帮倒忙。

尤星越忍着头晕,一手撑着自己的膝盖。

他实在抽不出线了,体内剩余的线早就与他融为一体,除非剜下血肉,否则再无力抽出一根线。

好在……好在他提前做了准备。

尤星越视线模糊,他摇摇头,试图让清醒一些,随即向不留客伸出手。

不留客茫然:星越是要帮忙吗?

他手中的发丝越来越红,脱离不留客的手心,一种不留客熟悉的力量从发丝上散发出来——是线!这根发丝上居然有线的力量!

发丝是魏鸣思的,在紫檀接连几日的养护下,已经黑润坚韧,隐隐沾染了紫檀微弱的灵力。

不留客惊喜——

对啊。

头发和线是一个形态,而线形的实物会增加线的韧性。

尤星越控制不住地咳嗽出声,他浑身没有一处不冷,疼痛和虚弱快要耗尽他的体力,尤星越定了定神,伸出手点了点季歌的右手腕,在季歌皮肤上留下鲜红的血迹——

尤星越指腹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同时,紧紧拴住季歌的红线颤巍巍地向外伸出一截。

尤星越强撑着站起身,随着他起身,魏鸣思的头发浮到半空中,发丝已经完全被线附着,成了一截奇怪的红线。

尤星越十指交叉,微微合上眼睛。

发丝化成的红线越来越红,两段开始向外蔓延,一端已经接上季歌手腕的红线,而另一端……

不留客突然听到很清晰的一声“啪——”

发丝忽然绷紧,一条贯穿大半个城市,从医院延伸到花田的红线突然出现,扯住季歌左手腕上的白线,向其灌注了最后一丝力量!

一直飘忽不定的白线骤然绷紧,线的一头定定连在虚空中,眨眼的时间就不见了。

连上了!

季歌虚幻的人形终于凝实,膝盖以下的部分从根系化成双腿,他生死之际被拉回来,整个人蜷缩在地上用力咳嗽。

哭丧棒阴差:“……”

他的哭丧棒啪一下掉在地上,完全不能从冲击中回过神:这年头,还有从阴司手里抢人的?!

锁魂链阴差一脸苦相:“完了完了,季歌上了名单,我们两个一起来,还没办法带他回去,这可怎么办?!”

哭丧棒一咬牙:“威胁这个人,把季歌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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