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书记田福堂、副书记金俊山几个人,在河对面一队的禾场上——那里已经堆起了一堆小山一样的枣子。

  一队,就是田家圪崂这边,现在还没有正式的队长,副队长田福高和二队队长金俊武正在和几个队干部过斤称,大队会计田海民旁边记数字。

  往年惯例,枣子打完后,  就要在这里给各家各户往开分了。

  孙少安的二爸孙玉亭,在庙坪枣林这面负责。

  他不上树,只在地上和妇女们一块捡枣,大部分时间要跑前跑后吆喝着指挥大家,并且两只眼睛敏锐地监视着不让人把枣子揣在自己的衣袋里……

  全村人一齐上手,到后半晌就把枣全部打完了,不像田福堂先前说的要还几天,文昊估计,当初他那样讲,  应该考虑了事后晒红枣的时间。

  这片枣林的枣子,在树上待的时间长,好多已经绵软了,通红的玛瑙一样,稍微一晒就好了。

  等树上再也看不见那红玛瑙一样的枣儿,只剩下一些稀稀落落的黄叶,美丽而丰实的庙坪一下子衰败了下来。

  一直要到明年春后,这枣树才会抽出新绿,庙坪也才会开始再一次带给人甜蜜的想望……

  现在,在庙坪对面一队的禾场上,已经不是一堆,而是堆起了好多堆枣子,远远看起来,就像大堆燃旺的红火。

  人们纷纷转回家去,拿了口袋,又都涌向了禾场,  枣堆周围,挤满了黑鸦鸦的人群。

  禾场上,田海民把算盘打得劈里啪啦响,然后给田福堂报了一个数字:六万六千斤!

  文昊远远的听到了。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今年,我们丰收了!”

  全村人一起鼓掌,极是兴奋,多收就意味着多分嘛,是好事儿。

  “六万六千斤大枣,很多了,比前几年都多,但是,经村委会研究决定,今年的大枣,不能全分了,六千斤,全村分每人也能有十多斤,不少了……”

  人群里嗡嗡声一片,掩住了田书记的说话声,孙玉亭很狗腿的递给他一个纸筒做的喇叭。

  “静一静,  静一静,  大家听俄说,要让人把话说完嘛……”

  “枣子吃多了也不好,伤胃,一人十多斤还不够吃啊,不分枣子,不是队里要改变商量好的事情,而是……”

  说到这里,田书记突然抬高声音。

  “我们直接分钱!”

  接着,田书记就夸功,说队里跑上跑下,终于找到一个路子,可以卖高价,可以多分钱,这才让村民们满意。

  接着,会计田海民嘴里叫着人名字,同时报着斤称数码,几个队干部就忙着过秤,直到掌灯时分,才分完枣子,双水村这个非凡的“打枣节”才算结束了……

  第二天,文昊跟田书记商量过后,他就和田润叶一起,拦车去了县上。

  田书记就在村里,他的任务很重。

  先要把枣子分类,把大的枣子全挑出来,这算是一级枣,要全部晒成红枣,卖好价钱。

  其它的,坏的、有虫的挑出来喂猪,剩余的,要全部清洗干净,用文昊提供的比麦秆稍粗的不锈钢铁管,给枣子一个去核,那个研究员说,要做蜜枣。

  他还要把全村的铁锅,捡大的都收起来,做蜜枣还要用呢,研究员说,石圪节公社的铁匠那里,他订了不少锅,要派人去问下,着急的能出几口,也好拿来应急。

  文昊去县里,要去办两件事,一是准备做蜜枣用的白糖、包装袋、包装箱,这些其实都在空间里,他需要一个理由嘛。

  这二嘛,他要去找田润叶的二爸,田福军。

  田福军,三零年生人,十三岁的时候,就上了边区的黄原师范,以后又在黄原高中部毕业,才参加了工作,就到西北D校秘书科当了秘书。

  五零年转到黄原行署财经委员会当干事,不久又被提拔为行署统计科科长。

  一九五五年,进入人民大学里学习农业统计专业。大学毕业后,本来当时的农业部要他,但他还是要求回到了黄原。

  在地区,他先后任行署办公室主任、地委农工部长、地委秘书长兼农村政策研究室主任等职。

  六六年到七○年间,他基本上是被斗争的对象,除了劳动,就是在在棚子里思考人生,算是他一生中最黑暗的日子。

  但这之后,他一路坦途,先是原西县常委,县GW会第一副主任,后出任黄原地委第一副书记,行政公署专员,没多久又升任黄原地高官,直到八三年,出任省委副书记。

  重要的是,这田福军为人正直,胸怀宽广,并且有才干,好学,知识渊博。

  为政时,常常一个人不辞劳苦,徒步深入偏远的山区走访民情,施政不唯权不唯上,很有魄力。

  他会是文昊官面上不可多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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