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呈并不知道贺予此时已经因为认识崩塌,  信条毁灭,竟然已经产生了从里到外要推翻自己过去准则的念头。

但他在被贺予按住的那一刻,还是忽然抬起那只贺予没有握住的手,  抄起旁边一只酒瓶,紧接着眼也不眨地,  砰地一声击碎了。

贺予眼神一暗:“你要干什么?”

谢清呈此刻已经被59度梅折磨得热欲焚身,生理上无法遏制的反应让他觉得精神崩溃,但他哪里是那种会轻易屈服的人。

他没有说话,  只是粗重地喘息着,抬起那双眼睛,  猎豹似的盯着贺予的脸,  而后——

他举起那破碎的酒瓶,眼也不眨地就往自己臂腕上狠扎下去——!!

血一下子涌出来!

谢清呈蓦地闭上眼睛,  咬住苍白的下唇。

剧烈的痛感把他勉强从欲热的泥淖中拽了回来,谢清呈慢慢放下那沾血的凶器,  把头往后一仰,胸膛起伏着,靠在茶几台面上。

贺予脸色非常难看地盯着他——

看着他喘息的样子,  看着他紧绷的衬衫,染着酒色的衣襟,看着他在淌血的臂膀。

他一面看着,一面死死攥着谢清呈的手臂,  指缝间一点一点渗入那温热的血珠。

周围静了。

谢清呈在这短暂的清醒中,  一边尽量调整着呼吸,  一边用那湿润的眼眸看着眼前的少年。

缓了一会儿后,他沙哑地开了口:“……贺予。我问你……”

“你其实……还是在意那些老视频里我说的话,对不对?”

贺予一语不发,  由着谢清呈的血珠像泪滴似的,顺着他的指间,一滴一滴地落下,溅在冰冷的地砖上。

不止是老视频。

他想,连过去那些年的消息,他都已经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但贺予最后还是冷笑着,慢慢道:“这个问题你问过我了,我也已经告诉过你了答案——我不在乎,谁还在乎这些?”

“可是你不那么善于说谎,你如果真的不在乎,今天就不会这样。”

谢清呈脸上都是细汗,他不停地喘着气,知道自己冷静不了太久,他只能在这短暂的时间内把贺予劝得理智点,至少劝得清醒点。

贺予:“……”

“小鬼……说实话……我当年……”

谢清呈讲这些东西,实在要耗费很大的力气,药性太烈了,很快又重新开始蔓延,开始占据他的血液,流至他的指尖,谢清呈用力闭了闭眼睛,张开眸时眼睛里都是痛苦的水汽,但他还压抑着,喉结咽了咽。

“……我当年……之所以不愿意继续留作你的私人医生,并不是因为怕你,惧你,担心你会成为第二个易北海,而我会成为下一个秦慈岩,都不是。”

“——我离开你的时候你已经十四岁了,贺予。我可以陪你七年,或者再一个七年,但我能陪你一辈子吗?当你毕业了工作了我还陪着你,当你成家了带着孩子了我还陪着你,这是不现实的,我只是一个医生而已。”

“你迟早都要靠自己走出你内心的阴影。我是这样想的,所以我离开了。”

谢清呈顿了顿,把贺予的身影收在自己的眼睛里。

“贺予……我想你应该明白的。这世上多少人活得不容易?你不用去别的地方,你就去医院门口看看,去重症监护室门口看看,去抢救室门口你去看看。我知道你难受,但你至少还活着,你不应该……”

可贺予这次并没有完全理解透他的意思,贺予烧得一颗冷冰冰的心都烫了,他几乎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怒火,他猛一把挼起谢清呈的短发,扯着他将他从地上拽起来:“你说我不应该吗?”

“我不应该什么?!谢清呈……我有多痛苦,你真的知道吗!”

“麻木闭塞,情绪失控,发起病来甚至连自己是谁都感觉不到!整个人都是空的,像锈了,像蛀了,每分每秒都在想不如死了算了。我和你说过的。过去七年我和你描述过无数遍……但你还是体会不到。”

“你是为什么要来给我看病?啊?既然你觉得我应该去医院看看,觉得我的痛苦比起那些患者算不上什么,你又为什么要来?觉得有趣是吗?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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