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神明竟然真的存在?奥丁为什么要来这里?苏小妍对他有什么用?难道说奥丁导演了楚子航的消失?按照神话所说奥丁不是黑龙尼德霍格的敌人么?诺诺无法思考,被奥丁的威严压制,她的脑海渐渐空白。

她还是太高估自己了,对方是北欧主神奥丁,她连拖延时间的能力都没有。说什么雷霆师姐,其实她归根到底也只是个傲气的女孩。

“你终于来了。”奥丁说,他的声音轰轰然像是雷霆。

他缓缓地举起了昆古尼尔,隐约的白色丝线连接着那支枪的尖端和诺诺的心脏。

来了?什么来了?他在对谁说话?诺诺忽然惊醒!

她一直以为奥丁的目标是苏小妍,因为苏小妍是可能记得楚子航的人,她可能揭开一个巨大的秘密,但她错了,奥丁的目标是她,一直都是她!

难怪路明非在图书馆里会把她扑倒,那恐惧的眼神好像魔鬼就在身边;难怪在高架路上做了一个梦之后路明非紧张地检查她的身体,他是害怕她死了。

那个衰仔不知为何预感到了她的死亡,想方设法要救她,所以他的眼神晦暗,惶惶不可终日。诺诺还记得他从噩梦中惊醒的那一次,诺诺正坐在床边昏昏欲睡,他骤然惊醒,扑上来紧紧地抱着她,说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大口地喘息着,好像刚在梦里跑了很远很远的路,上天入地地找她……那一刻诺诺被吓到了,竟然没能立刻飞腿把他踹翻,而是默默地任他抱着……那是真实的恐惧,那一刻他说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有多放心,就是他心底深处有多害怕。

可她却没信那个衰仔,而是把他送进了精神病院,在他的住院单上签了字。

真想跟他说对不起啊……对不起路明非,是师姐太小看你了。

八足骏马马鬃飞动,空气中雷屑翻飞,宿命之枪昆古尼尔上翻动着死亡的黑色气息,奥丁的动作那么缓慢、强大而又优雅,这是一场仪式,一场剥夺生命的仪式,那支矛一旦脱手,陈墨瞳的生命便熄灭在这个世界上。

这就是死亡么?诺诺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的力量抬起双枪,对着神发射!

震耳欲聋的枪声中浮出苍凉的歌声,它很轻微,却无法被压制,一切的狂风暴雨,雷鸣马嘶,枪声震耳,都压不住它。

那是爱尔兰的荒原上,无边绿草上,荫荫高树下,父亲和女儿的对唱:

father,dearfather,you'vedonemegreatwrong,

youhavemarriedmetoaboywhoistooyoung,

iamtwicetwelveandheisbutfourteen,

he'syoungbuthe'sdailygrowing……

还有高亢的引擎声,有什么人正逼近这里,风驰电掣地赶来了。

诺诺隐约记得这首歌,在某个地方她应该听过,好像是在寂静的雨夜中,雨水在车窗上爬动,路明非在开车,车里放着这首歌,他们像是在旅行又像是在逃亡……可那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她全然想不起来了。

她不用思索就能译出歌词,女儿唱:

“曾有一日我远远眺望,视线越过古老城堡的高墙,

我看到一群少年在尽兴玩乐。

我的心上人仿佛花儿一般,在人群中若烂漫光芒,

他是那样年少,但是他日复一日地成长。”

父亲唱:

“那天清晨,曙光微微现出东方,

我的女儿和她的心上人啊一起去干草堆那边游赏,

他们的爱情呀,是那样的神秘,她可不开口讲,

可是真奇怪啊,自那以后,她不再抱怨他的青涩飞扬。”

这怎么可能呢?就算是有人正驾车赶往这里,车内音响放着这首歌,可他距离这里还很远,诺诺又怎么能听到?

但诺诺知道是谁来了,而且相信。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她很确定那个家伙正把油门踩到底,转速表在红线区里跳动着,那辆车如利刃般割裂着暴风雨。

“路明非!别他妈的来了!”她开着枪大吼,黄铜弹壳在空中翻滚,弹头在奥丁的高温中融化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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