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璟琛抬脚往里走,高德忠知道皇上这是要等回宫再说,忙将书信收进怀,快步跟上。
  望着皇帝的背影,高德忠感慨,自己果然没看错,在皇上心里,还是云美人的事重要一点。
  屋里,云绾容看见过来的齐璟琛有些惊讶,她让云絮儿看过秦姨娘,摸摸她的脑袋让她先出去。
  云絮儿乖巧,点头出去了。
  齐璟琛看到秦姨娘的样子,眉头皱了皱,再看边上的座椅蒙了层灰,可见许久没人打扫。
  云绾容抱歉道:“爷,这里也没茶水,失礼了。”
  “云书缜何在?”齐璟琛面色不愉隐约有发怒的前兆。
  高德忠就怕这座火山喷发自己被殃及,忙不迭地将外头的云书缜请进来。
  秦姨娘偷偷打量眼前男子,似乎有些明白他的身份,伸手拉了拉云绾容。云绾容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
  云书缜进来看到秦姨娘,几乎都认不出她。秦姨娘病得脱形,曾经出众的样貌只剩下暗黄瘦削,病气十足。
  云绾容凉凉地看云书缜一眼,没说话。
  “云大人,朕今日才知,堂堂的从二品大官,居然连小小内院都管不好,你让朕如何敢放心用你?”
  云书缜扑通跪下,心跳到了嗓子眼。
  齐璟琛踱步到桌边,修长的手拿起茶壶晃了晃,嘭地一声砸到云书缜跟前,冷冷道:“怎么,没话可说?”
  “微臣知错。”云书缜头快低到地上,连被碎瓷片割伤的手都没敢理会。
  “知错?云大人何错之有,这不就是你一向作风?”齐璟琛一向得理不饶人,他看见秦姨娘手中暗色镯子微微一愣,继而大笑嘲讽:“好你个云书缜,今天朕算长见识了。你可知床上之人是何身份?秦姨娘,你姓甚名谁?”
  在场的人都有点疑惑,秦姨娘有什么身份?便是云绾容也只知道,她生母是平常人家的普通女子。
  秦姨娘垂眸:“妾姓秦名荷衣。”
  “家父何人?”
  秦姨娘没说话,云绾容握住她的手一紧,心中疑虑更深。
  齐璟琛摆明了要将事情挑破,斜睨着云书缜阴生怪气道:“堂堂顺天王的孙女,骠骑大将军的唯一嫡出血脉,居然给你当妾!云书缜,你也受得起?”
  云绾容心头一震,不敢相信地望着秦姨娘。
  云书缜却是满脸煞白,都不敢抬头看秦姨娘了。
  顺天王是谁?昱国开国以来唯一的异姓王,当年随帝征战开拓疆土,与帝如父如友,后为国献身,死时举国哀悼以九五之礼下葬,葬于皇陵。
  顺天王一生是个传奇,昱国无人不知。
  骠骑将军又是谁?
  继承了顺天王遗志的唯一血脉,杀敌疆场战无不胜。先帝极为看重,手中十万兵权,不仅救过先帝的命,还救过尚是孩童的五皇子。昱国如今军事安稳,还是他当年铁血征战换来的,后来妻子被敌国虏杀,唯一的女儿不知所踪,他如愤怒雄狮孤身闯进敌营,尽数破敌攻下城池,人人惊佩。
  如今人死,你们便全忘了?
  齐璟琛凉凉看向云书缜,提步出门,留下震惊中的一干人等。
  高德忠跺跺脚,团团转了两圈,最后下定决心般跟云绾容说:“云小主您且安心照看秦姨娘,大夫一会便到,皇上有要事要忙。”
  云绾容点点头。
  跪着的云书缜许久才回神,颤抖着起身,看向秦姨娘的目光十分复杂:“你为何不说?”
  秦姨娘苦笑:“人死如灯灭,说了又如何。妾身空负祖父、父亲的一身名誉,却不如夫人陈家,妾身无半分权势钱力能助得老爷。”
  云书缜愧疚万分:“那你又何必为我妾,寻一平常人家不好?”
  秦姨娘目光含泪,静静地看着他:“妾身悦你,再无旁心另爱。”
  云绾容看见云书缜隐约闪现的目光,叹气离开。
  秦姨娘无疑是爱着云书缜的,再好的身份也是空,比不过权势二字。当年云书缜为官途娶了云陈氏,秦姨娘爱他,甘心隐瞒身份做妾,只为陪伴心上人。
  这便是女子痴爱,亦是女子的悲凉。
  大夫不久便来了,秦姨娘发热时间太长,幸好没烧坏脑子,开了好些天的药方仔细调理。云绾容陪她到傍晚,皇上回来了便回宫去。
  马车上的云绾容还有些伤怀,埋在齐璟琛怀里,闷闷地说了声:“谢谢。”
  齐璟琛目光幽幽:“云美人与秦姨娘感情极好?”
  云绾容点头:“云府别无所求真心待绾绾的,是生母秦姨娘和年幼无知的妹妹絮儿。”
  马车轮子咕噜咕噜前行,终究又回到了围墙森森的宫中。
  翌日,云府得了圣旨,秦姨娘抬为平妻,顺天王府与秦府划归秦氏后人秦荷衣,云书缜停职三月。
  另外,仪安宫也得了旨,云充容被降为婕妤,迁仪安宫偏殿。
  云绾容听闻消息微微出神,后莞尔一笑。
  云府的消息不比乾和宫那样难探,皇后许姝不久便知道事情始末,叹道:“真可谓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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