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傅子不知淑妃上吊多久,惊吓过后撞门进内,好不容易把淑妃从白棱上弄下。
  殿内整整齐齐,只有淑妃踢翻的绣墩倒在地上,一品的宫装被她齐整叠在桌右侧,六尾凤簪等头面一应放在其旁,此外再无异常。
  云绾容随后赶来,余充媛不明所以一并跟上。待看到颈上青紫一动不动躺着的淑妃,余充媛脸色骤白尖叫出声。
  殿内动静很快惊来宫人,淑妃的贴身宫女寒香捧着描花大碗,见此情形整个人都吓颤了,手中一软,瓷碗哐地脱手,绿豆洒了一地。
  她飞奔上前跪在淑妃面前惶恐唤着:“娘娘,娘娘您醒醒!”
  寒香原本在殿内伺候,淑妃说想静静,便各自安排殿内宫女太监差事。而寒香不离她左右,淑妃突然说想吃绿豆糕,叫寒香去御膳房取豆子她亲自挑选。寒香想着主子因徐家之事成日忧虑,愿做其他事情转移注意再好不过,于是离开了。
  孰料回来却是此番情景。
  梁上白棱微微飘动,寒香急切的叫唤在清静的宫殿回响,气氛愈发沉重。
  余充媛从惊魂中回神,大起胆子颤手探她鼻息:“还……还……”
  话音未完,奄奄一息的淑妃猛地咳嗽,回了气儿。
  随后云绾容派人请来太医,太医端详淑妃颈间伤势说,勒的狠了,再晚些这命肯定没了。
  寒香拼命地给云绾容磕头感激。
  淑妃的眼神那般痛苦,生无可恋:“你又何苦救我。”
  那声音沙哑如裂帛,太医说她嗓子伤到,云绾容坐在床侧轻声说:“姐姐不要说话,好好休息罢。”
  淑妃周身的哀痛太浓烈,余清妧叹气道:“死都不怕,淑妃姐姐还怕活着?”
  淑妃的自尽在后宫又是好一阵传言,皇后亲自过来看望她说了些安慰的话,贤妃直接下令惩罚了尽道淑妃不是的嘴碎宫女,令行禁止,好生威风。
  云绾容对淑妃多了几分敬佩,她不知像淑妃这样自小受三从四德、纲常人伦熏陶的女子,得有多大的勇气和决心去揭发生父,叫徐府百年根基毁于一旦。淑妃崩溃自尽,恐怕也源自于此。
  翌日,淑妃精神萎靡更甚,云绾容探望她时她也不过浅浅看来,再无其他动作。
  云绾容让寒香将殿内熏香炉子换了安神香,里边用量由冯御医调过,助眠的功效更甚。
  寒香愈发感激云昭仪,自徐府出事后,往日与淑妃交好的不见人影,因云昭仪来了几次,那群捧高踩低的人才没敢作贱她家娘娘。
  “今日日光不错,淑妃姐姐应该出门走走看看。”云绾容柔声说。
  淑妃没动,目光空洞失神。
  “淑妃姐姐是怕了?这后宫,终究把你也给吞噬。”云绾容倒不劝她,兀自为自己沏了茶,轻嗅着清新茶香。
  “姐姐你这番模样,让妹妹想起云府落败的情形。”云绾容也不管她在不在听,平静地说着:“云府倒了,妹妹脾气倔连皇帝也敢冲撞,受了好些冷落的日子。那会势利的人恨不得都踩熙华宫一脚。妹妹心里的坎过去,重得恩宠,旁人又道我冷血,面对这云府下场,还能安心享受宫中荣华富贵。”
  淑妃的身子动动,目光闪烁了下,许久,终听她哑着声嗓说:“云昭仪以为我是因承不住宫中流言才自我了断?”
  云绾容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淑妃眼眶微润,但凡来她跟前的人,或为她哀叹,或为她可怜,独独云昭仪会扬上嘴角。
  不是嘲笑,像极了外头那温暖的日光。
  她像受诱惑般开口,语气凄凉:“我能抵过流言纷扰,却抵不住内心愧疚。我怨父亲,为何要行大不违之事;怨祖母,为何要托盘相告;更怨自己,为何那日要出宫去。”
  如果她不曾出宫,她一无所知,就算知晓父亲造反,自己一头撞死在墙上为徐家赎罪,也不会背负这心里万千忏愧。
  “姐姐谁都可以怨,独独不能怨你祖母。”云绾容看向她,目光清沉,直透人心:“你可曾想为何你祖母偏偏选择了你?历经一生的老人家,比你我睿智。徐府逃不过的,就算无人状告迟早也会被发现,何不选择了你?”
  她拿起茶盏起身:“姐姐揭发一切,有功。你我为臣皇上为君,你全了你的忠,就算徐府覆灭,你却因此能活。你祖母独独选择为你谋划,你就如此糟蹋她的心思?”
  云绾容的话让淑妃眼泪坠下:“可我不孝。”
  “世间安得双全法,你以为死了便能尽孝?你置你祖母的良苦用心于何地?”云绾容将茶递到她跟前,道:“让你活着,才是你祖母真正的遗愿。”
  淑妃指尖颤动,极力掩饰着悲伤。
  云绾容长叹一声,招来檀青耳语几句,坐了下来不再劝她。
  不久后,檀青带着晟儿进来。云绾容这才起身将晟儿抱起,放到她床侧:“你曾与我说佛,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一砂一极乐,一方一净土;一念一清静,一笑一尘缘。你又可曾参透?”
  “这世间,当真再无一物让你眷恋?”
  淑妃蓦地潸然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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