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然竟然笑了。

  而且笑得一点不假,反而带着些许释然。

  “殿下,我之所以这么做,为的只是稳住大局而已。”

  “不只此前……包括现在!”

  他的语气竟突然强硬了几分,道:“说到底,赤延陀不过一投降的蛮夷,临阵不从我命,难道杀不得吗?”

  “说到底,乌延族不过先反后降的蛮夷之族,拉到战场上去送死也好、送到何处去做奴隶也罢,难道做不得吗?”

  “从古至今,我们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么?”

  “莫说是战时,便是太平时节,我朝郡守、将军乃至使者所杀的国主会少了吗?”

  “天子、满朝文武、天下百姓,无有以此为恶者!皆以为此乃大国之风。”

  “敢问殿下,我做错了吗?!”

  董然的这番话,让乌延人愤怒更甚,却也无奈、绝望更甚。

  因为他说的话,太真实了。

  这就是现实,绝望的让人无法反驳。

  董然的姿态,让董问也放心下来,他立马道:“是啊,我只是杀了几个蛮夷而已!彼时我宣军令至,那蛮夷竟敢不从,难道他们不该杀吗?”

  “我们是效忠于殿下,并不是你们,有殿下命令在,为什么要听从你们的命令?”

  赤延菹当即反驳,道:“借口!这都是你们害我兄长的借口!”

  董问还想辩理,被董然拦下,他摇了摇头:“没有争辩的必要了。”

  “是没有争辨的必要了。”周彻点头,道:“你们只需咬死自己只杀一蛮夷而已,我难道会因为一个死去的外人来为难你们吗?”

  “我现在便告诉你,会!”

  “赤延陀在关键时刻投靠我,使我军得速定太原、在西原大军抵达前击破韩氏。”

  “在我眼中,他和他麾下的乌延将士,从来都不是外人,而是我的臣属!”

  “原先我想,还需找些理由、查些证据。如今看来,大可不必了。”

  “你以‘蛮夷杀之何妨’为借口杀我的人,那我便以‘杀你一董问何妨’来替我的人讨回公道!”

  周彻大喝一声:“按倒!”

  军士们立即拥上前,将董问几人死死按在地上。

  董问又急又惊,望着董然:“大人!”

  “殿下!”

  “现在还没轮到你,先把嘴闭上!”周彻走到董问三人身前,声音冷冽:“是谁动手杀的赤延陀?是怎么杀的?”

  “放开我!”董问大叫,道:“我没有罪!破太原时,我也曾斩首十数级,我家历代为将!你因一蛮夷杀我,是取恶于天下材官!”

  “若不能安臣属之心,何以御众?”周彻冷笑:“得人心安,我又何必在乎为天下恶?更不要说区区几个材官世家了。”

  周彻看了另两人一眼:“不交代是么?那这两人先不杀,带下去慢慢查。只怕杀赤延陀是假,害我才是真。”

  那两人一听,立马瘫了。

  害皇子,可不是自己这一条命能了事的。

  “我说!”

  “我也说!”

  “杀赤延陀的是董问!”

  “用弓弦勒死的!”

  二人争先恐后开口,将董问卖了个干干净净。

  周彻看了赤延菹一眼:“去吧,替你的兄长报仇。”

  “是!”

  赤延菹点头。

  他擦了一把泪,从一名军士手里接过弓来,用弦勒住了董问的脖颈。

  只一用力,董问便脸色发紫,疯狂挣扎起来。

  为了泄恨,赤延菹没有立马带走他,而是又松了一次。

  “呼!”

  “哈!”

  董问从死亡边缘走回,拼命贪婪的呼吸中,眼睛里遍布对死亡的恐惧。

  他冲着董然爬去,痛苦哭喊:“大人!救我!救我啊!”

  赤延菹又是一拽弓,将他勒住。

  几个军士,也将他牢牢按住。

  “呃——”

  董问痛苦万分,眼珠子奋力突出,手指也插进了泥地里。

  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再颤抖。

  董然眼眶通红,怒视周彻:“殿下!我们可以谈!什么条件,都可以摆出来说。”

  周彻看了他一眼,目光淡漠:“死人,没资格和我谈。”

  “你说什么!?”

  董然忽地一震,如被一道惊雷击中。

  周边其余将校,也是一时骇然。

  听周彻的意思……董然也逃不过清算?

  以至于,他们无视了董问的挣扎。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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