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城垛后,攀城的难度变得更低了。

  接下来的叛军一次性能登上更多,大大扩充了交战面积——形势变得更加危急!

  时间推移,城墙上的守城军愈来愈少。

  寅时,紫镇东暂时退回。

  愈到这时,他愈得保持自己的体力。

  “啊……镇东!”

  一声大叫,一道人影从交战处挣脱出来。

  他浑身血红,鲜血从头顶而下,泼满了甲衣,根本辨认不出是谁。

  右臂也已残缺,砍得只胳膊上部。

  他向紫镇东踉跄数步,血气缭绕,身上红点乱泼,溅在少年身上。

  “张六哥!”

  紫镇东大恸,连忙来扶。

  “我活不下去了……别管我……你的饼呢?给我来一口,我们山东人最喜欢吃饼了……哈哈”

  他大声笑着,悲怆中带着洒脱。

  紫镇东赶紧取出,递给了他。

  张六哥猛地咬了一口,囫囵咽下后,抛还给紫镇东:“饱了!记得,我斩首十一颗……我妻早死,还有老母和幼子在家……”

  “你小子要是活……活了下去,可不要……不要贪我的抚恤!”

  就在这时,他身旁爬起一名叛军,一刀砍在了他脖肩位置。

  “张六哥!”

  “啊!”

  张六哥嘶声痛吼,浴血的头颅猛地转了过来,盯着那人。

  或许是那口饼真的让他‘饱’了,他奋力一跃,扑向那人,一同往城楼下跌去。

  “第十二个!”

  砰!

  “张六哥!”

  紫镇东悲声痛呼,抡刀向前,再度疯狂劈砍起来。

  砰!

  尸体落地,却是引起了督战的张英注意。

  他看见了,一个接一个军士赴死而战。

  他很清楚,这些人的血性已被彻底激发,他们在求死而战。

  如此,此城虽能咬下,但要自己在规定的时间能攻破……须知道,自己新投晋王,这第一件事可不能办砸了。

  这般想着,他眼中寒光一闪,朝着前方指道:“去,给我拖一具尸体来。”

  下人不解,但还是照办了。

  很快,一具满身是血的尸体被拽到他面前。

  “撬开他胸前的甲片。”

  下属照做。

  “割开他的衣服。”

  “那有个贴身的名牒,取下来。”

  名牒很小,不到半个巴掌大,四面用针线固定。

  上面留着的文字,是军士的籍贯、年龄、名字。

  战死之后,朝廷会根据名牒发放抚恤,这是保证大夏军士死战的根本——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很快,张英得到了一把,他用火点燃,但没有让人完全烧干净。

  随即,将残缺到无法辨认的名牒,重新抛上城楼。

  啪!

  啪啪!

  一堆接着一堆被抛了上来。

  而后是张英让人传出的喊话:“城破之后,名牒尽毁,你们死在此也是无名之辈!”

  城楼上,悲狂的吼声有所熄落。

  有军士茫然低头,突然迷失了。

  他死志已存,一心求死而战,猝闻此讯,不知该退还是该进。

  有叛军不断从墙垛后爬起,冲着发呆的守军便是一刀!

  城楼上的抵抗力,遭遇重挫!

  时间流逝,守军愈来愈少,叛军愈推愈进。

  少年在癫狂之后,却镇定了下来。

  他的眼神像嗜血的狼,没有了悲、没有了痛,唯有坚定的战意。

  他没有用言语去号召同袍,而是不断战斗、厮杀、不屈!

  饼未尽……

  城未失……

  我尚战,

  你,会来吗?

  横起一刀,将一人割下城去。

  少年的眼神在前方无穷的黑暗中扫过。

  黑压压的,那是叛军的大营,一眼看不到头。

  轰!

  忽然,这无边无际的黑中,一缕火苗蹿了出来。

  被夜风一吹,那缕火在黑暗中乱滚,眨眼间撕裂开来,像四面扑去。

  他来了!

  周彻以百骑潜行,躲过了韩雄的耳目,并根据对方营盘布置选中一处,纵火径冲。

  夜袭给敌人的最大伤害,不是手中的刀枪,而是混乱。

  纵火,可以让混乱扩大。

  叛军纪律极差,在夜里突遭火袭后,更是乱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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