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兵部签发的调兵虎符与枢密院调兵文书,请大人查验!”
张泉脸上不见丝毫尴尬,反而扬声笑道:“贤侄莫怪,秦州乃西北门户,实在是大意不得。”
这般说着,朝身后挥挥手:“放下吊篮。”
两名士兵得令,迅速将一个藤编吊篮垂了下去。
沈高陵将虎符与文书一并放入篮中,自己则挺枪立马,银甲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眉梢眼角带着少年将军特有的英气,倒真有几分将门虎子的模样。
吊篮升至城头,张泉接过虎符细细端详。那虎符用玄铁铸就,一面刻着熊罴纹饰,另一面是兵部的暗记,纹路与暗扣都与档案记载的分毫不差。
再看文书,单色绫纸、枢密院与兵部的朱印,连骑缝章都严丝合缝。
张泉指尖在虎符的凹槽里摩挲着,心中已信了七八分,却仍有一丝疑虑。毕竟他从未见过沈高陵本人,当下随口说了句:“令尊当年在枢密院任职时,特意给你选了个吉祥的军籍编号,不知贤侄还记得否?”
城下的沈高陵闻言,怒目圆睁:“张大人这是何意?那串数字冗长繁杂,谁会特意记着!军情如火,大人再拖延,若致秦州城破,你担待得起吗?”
张泉见此反应,反倒松了口气。这军籍编号如同户籍文书上的细目,寻常人确然不会留意。他若真说出个子午卯酉,那可就真有问题了。
这般想着,张泉挥手就要下令开城门,却被一旁的王定国制止。
“恩师!”王定国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秦州干系重大,还是谨慎为妙。学生愿下去接洽,近处查看他们的军备细节,若真无差池,再开城门不迟。”
张泉看着他眼中的恳切和谨慎,赞许地点点头:“你这话在理,越发长进了。切记小心行事。”
王定国重重点头,转身快步走下城楼。
不多时,城门吱呀开了道缝,王定国领着十数名亲兵骑马而出,在吊桥边与沈高陵大声寒暄起来。
“沈将军远道而来,辛苦辛苦。”王定国在马上拱手,目光却扫过对方身后的士兵,“不知将军带来多少兵马?沿途可曾遭遇蕃兵?”
沈高陵勒着马缰,回应道:“本将此次带来万余精锐,一路疾驰,尚未撞见吐蕃兵。王大人不必多问,还是快些开城吧。”
王定国却不依不饶,催马绕着队列走了半圈,手指点着士兵的盔甲:“将军的部下看着面生得很啊,这步人甲的样式,倒像是去年新制的?”
他凑近一名士兵,假意拍了拍对方的肩,“兄弟看着面善,从前在哪个营当差?”
那士兵低着头,瓮声瓮气地答:“一直在兰州大营。”
王定国又问了几句军备调度的琐事,直到沈高陵面色铁青,才勒转马头,朝城头喊道:“开城门!是自己人!”
厚重的城门缓缓洞开,王定国与沈高陵并辔当先,领着大队人马涌入城中。
张泉在城头频频点头,起初并未觉得异样,直到兵马行至火把照耀处,他才猛地发现,那些士兵的脸颊上,竟都泛着高原特有的绛红色!
“不好!”张泉只觉脑中轰鸣,厉声吼道,“关城门!中计了!”
“哈哈哈!恩师现在才明白,是不是太晚了?”王定国走上城头,脸上再无半分恭顺,只剩狰狞的笑意。
张泉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骂道:“畜生!老夫一手将你从刀笔吏提拔到转运使,你竟敢勾结蕃兵,背叛大华!”
王定国冷笑一声,一步步走近张泉,靴底踩得砰砰作响:“畜生?忘恩负义?恩师这话好没道理。”
他猛地拔高声音,眼神中满是怨毒,“我在秦凤河湟十年,兴修水利三十余处,开垦荒地万顷,劝课农桑让边地百姓衣食无忧。当年我来时,三城之内饿殍遍野,如今再看——”
他指着城中灯火,“市集昼夜不息,仓廪粮食充盈,这都是谁的功劳?”
王定国逼近一步,唾沫星子溅在张泉脸上:“朝廷三次下征召令,要调我入中枢六部,是谁一次次上书言我才疏学浅,需再历练?
十年!十年呀!我今年已过四十,还能有几个十年等你施舍功名?
你也少跟我说什么仁义道德,若不是我在后方为你筹措粮草,安抚民心,你能坐稳这秦凤路经略安抚使的位置?”
王定国眼中血丝密布,几近嘶吼:“你不给我登天梯,我便自己来搭!”
张泉捂着胸口,咳了几声:“你……你是李泽的人?”
“恩师死到临头,还惦记着朝堂派系?”王定国嗤笑一声,“你以为长公主和大公主斗得不可开交,这天下就只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你以为你能赢?”张泉的声音嘶哑,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王定国却是沉声回应:“人生一定要赌,一定要拼!如果我不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