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冰冷的地砖上。

  鲜血和尘土混合着沾染了她破烂的衣裤,如同一只落了难的凤凰,再无半点神气。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尽全身力气,将肿胀流血的额头,狠狠撞向坚硬的地面。

  “咚!”

  一声沉闷的撞击,如同重锤敲在人心上。鲜血瞬间从她额头的伤口涌出,混着之前的血污,流淌下来。

  “咚!”

  第二下。她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栽倒,却硬生生撑住。那撞击声更重,仿佛连地面都在轻颤。

  “咚!”

  第三下。这一下,她整个上半身都伏了下去,额头重重砸地,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鲜血在青砖上绽开一朵刺目的花。她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已耗尽,只剩下微弱的喘息。

  杨妙妙挣扎着,用额头抵着冰冷染血的地面,声音嘶哑破碎,微弱得如同蚊蚋,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麻木与空洞:“求侯爷开恩!饶了杨家村无辜百姓,杨妙妙愿受千刀万剐,万死不辞!”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浸透了血泪与无尽的屈辱。

  杨炯静静地看着她磕头时那细微却剧烈的颤抖,看着她指甲抠进砖缝时迸出的血丝,看着她额头血肉模糊的伤口,听着她那麻木空洞、毫无感情起伏的求饶。

  白天那个站在村民前,目光桀骜、据理力争的身影,与眼前这个卑微如尘、磕头求饶的身影重叠在一起,漠然无言。

  良久,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打破了死寂。

  杨炯脸上那刻意营造的冷酷与戏谑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透本质的复杂神情,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和嘲弄。

  “蠢货!”他低声骂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被人当枪使了犹不自知,还自以为自己是忠肝义胆!为民请命,当真愚不可及!”

  杨炯挥了挥手,仿佛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来人!将这蠢女人押下去,关入地牢。着医官给她治伤,别让她死了,本侯还有话要问!”

  两名如狼似虎的侍卫应声而入,毫不怜香惜玉地将瘫软如泥、意识模糊的杨妙妙拖了出去,只留下地上一道刺目的血痕。

  厅堂内再次陷入寂静。

  李澈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

  方才的醋意与愤怒,在经历了这场惊心动魄的刺杀和杨炯审问的转折后,早已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对杨炯处境的复杂理解。

  然而,当目光再次扫过杨炯腰侧那道鞭痕,扫过地上那株被踩踏的蒲公英,扫过白糯手中那根沾血的鸡毛掸子,尤其想到方才两人脸贴着脸吹蒲公英的情景,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又悄然涌上心头。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恢复了几分清冷谪仙的模样,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再次拉住白糯的手腕:“糯糯,我们走。”

  “啊?梧桐,我……”白糯正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鸡毛掸子,似乎还在为刚才没能多抽那坏人几下而有些遗憾,被李澈一拉,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她看看地上的血迹,又看看杨炯腰上的伤,大眼睛里满是担忧,“可是他受伤了,我……”

  “他死不了!”李澈没好气地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赌气和后怕,拉着白糯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她脚步顿住,并未回头,清冷的声音却清晰地飘了回来,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糯糯,你记住,以后离某些人远些!莫要再傻乎乎地被人哄骗了去,更需提防夜里有没有人摸上你的榻!若有人敢来,你就给他揍成猪头!”

  这话说得极其巧妙,既暗指杨炯“哄骗”,又点出可能的“危险”,还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醋意。

  白糯被她拉着,踉跄地跟上,闻言却是更加迷惑不解。

  她歪着头,努力思考着李澈的话,小脸上满是纯真的困惑,声音清脆地反驳道:“梧桐,你说什么呀?好哥哥怎么会哄骗糯糯?他答应跟我回峨眉吃糖,山神爷爷都见证啦。而且……”

  她顿了顿,似乎在认真回忆,“好哥哥爬上过梧桐的床吗?为什么要提防……唔唔唔!”

  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大惊失色、满脸通红的李澈一把捂住了嘴。

  “闭嘴!不许胡说!”李澈又羞又急,几乎是用拖的,强行将还在挣扎着试图辩解“可是我说的是实话呀”的白糯,飞快地拽出了这片狼藉的厅堂,消失在门外的夜色中。

  只留下白糯那被捂住嘴后发出的、意义不明的“唔唔”声在夜风中迅速远去。

  烛火噼啪跳动了几下。

  厅堂内,一片死寂。

  杨炯独自一人站在原地,腰侧的鞭伤隐隐作痛。他低头看了看地上那株被踩踏得不成样子的蒲公英,又下意识地抬手,轻轻碰了碰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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