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

 朱宿星目光恳切,语气深沉:“长姐心中的伤痛,我都懂。”

 朱维桢反手扣住他的手腕,指腹按在他怦然有力的脉搏上,追问道:“你真的懂吗?那不是痛,是无穷无尽的黑暗,无边无际的绝望,无法呼吸,无法思考,身体明明还有知觉,但心已经死了,死透了。你怎么会懂?除非你也曾失去过一个孩子……”

 朱宿星闻言一下子惊了,迅速且果断地抽回自己的手:“长姐!这些事与淮儿无关!”

 朱维桢苦笑:“不过才提起一句,你就急了。若是真的有人对她做了什么,你只会比我更疯更狠。”

 朱宿星嚯得起身,来回踱步,像被无形的结界控住了,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朗朗的少年眉眼,再不见意气风发,只有困顿和落寞。

 “太子是未来的储君,早几年坐上皇位也没什么不可以的。”朱维桢一点点地收拾棋局,棋子入盒,发出清脆的声响。

 “长姐!”

 朱宿星欲言又止,只有脸上写满了抗拒和不安。

 朱维桢抬眸看他一眼:“太子不愿意的话,那就把卫漓召回来,让他带着皇极卫砍了我这个乱臣贼子的头!”

 “长姐……”

 朱宿星被这句话彻底戳穿了心脏,他捂着胸口,极力控制着呼吸:“我们还是一家人啊。抛开朝廷社稷,抛开恩恩怨怨,我们还是一家人啊。”

 朱维桢见弟弟这般痛苦,眼睛也微微泛红:“家?我早就没有家了。”

 “那母后怎么办?”

 朱宿星晓之以理:“母后什么都没有做错。”

 “不。”

 朱维桢眼角划过一滴晶莹的泪,转瞬即逝:“我们都错了,我们都要付出代价。我心意已决,没有人可以阻止我。”

 朱宿星垂下头,沉默良久才道:“我不会阻止长姐,我只是需要时间。”

 朱维桢对他的纯善,了如指掌:“没有缓兵之计,也没有折中的办法,最多一个月,殿下还是早早筹备登基大典吧。”

 “对了,还有许知淮,殿下不要再想把她带回京城了。”

 此言一出,朱宿星的心上像被重重凿了一下。

 “淮儿是我的……”

 朱维桢不等他说完,便直言道:“她不是你的,她是卫漓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明明是一戳就破的真相,偏偏他看不见。

 朱宿星皱眉摇头:“长姐不要迁怒淮儿,她是无辜的。”

 朱维桢失笑:“她怎会是无辜的?她只是卫漓给你准备的一份精美点心,供你玩乐。”

 “长姐别再说了。”

 朱宿星面目狰狞,忍着滔天的怒气阻止她道:“我不能允许任何人轻视践踏淮儿,她是珍贵的,是无可取代的,她是我孩子的母亲。”

 谁知,朱维桢根本不给他坚持的机会,又道:“那不是你的孩子。如果你不信,人证物证,我都可以找来。”

 “长姐欺人太甚了!”

 朱宿星彻底绷不住了,喉咙里像被火烧一样疼:“淮儿她不会做那种事。”

 “她是卫漓的人,她只会听卫漓的话。”

 “长姐!我不想和你翻脸,我不想对你说不该说的话,你不要逼我。”

 朱维桢苦笑一声:“殿下,真相从来都是丑陋的,你早晚要知道的。”说完她转身欲走,临到门口时,又淡淡留下一句:“三日后,我会把证据交给你。如果你不舍得动手,我帮你……这是我这个长姐该做的。”

 朱宿星气呼呼地喘息,双拳紧攥抑住想挥出去掀桌砸墙的冲动。

 愤怒会让人变得残暴,恨不能将眼前的一切都毁掉……

 朱维桢故意露出许知淮的底,并非只是为了出一口气,她要让朱宿星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痛苦和背叛。

 牺牲一个许知淮,哪怕牺牲掉卫漓,她也无所谓。

 她要他狠,她要他怒。

 然而,朱维桢还是小看了弟弟的深情。

 朱宿星没有因为姐姐的话而动摇,他立马派出信鸽给卫漓送信儿,让他妥善安置许知淮,暂时不要回应京城的密令,除非有他的亲笔字迹。

 放出去的鸽子,收不回来的心。

 朱宿星独自一人站在高高的钟鼓楼上,目及之处,皆是落寞。

 他甚至有些羡慕那飞远的鸽子,因为它可以离开这里,因为它可以飞到许知淮的身边。

 卫漓收到信后,便知事情不妙。

 朱宿星突然要把她藏起来,为了防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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