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大年初一的晚上。

 西苑。

 讲武堂中。

 静谧无声。

 沈烈与朱翊钧这对君臣……

 不。

 这对难兄难弟对视无言,苦着脸沉默良久,而忽然之间那鳌山灯会,那灿烂的烟花,热闹的鞭炮声都没了滋味。

 偷看着万岁爷难堪的脸色。

 沈烈知道。

 他被海瑞骂的不轻……

 心中悻悻。

 沈烈便轻声埋怨了起来:“陛下为何这般糊涂,他骂臣几句倒也罢了,臣忍一忍便过去了,可陛下为何要见他?”

 如今倒好。

 这下子。

 闹得满城风雨了吧!

 想必那些御史,言官要借着海瑞进宫的机会,又要大作一番文章,平添了许多烦恼。

 被沈烈埋怨了几句。

 朱翊钧似乎有些词穷,便只好支支吾吾道:“他海瑞海青天递了帖子,说要见朕……朕还能不见么。”

 朕敢不见他么。

 那岂不是成了昏君么!

 沈烈哑然,脸一黑,便又眼巴巴的看着万岁爷,试探问道:“那海大人走了么……他打算何时离京?”

 “不曾走。”

 此时。

 身为大明天子,朱翊钧竟面红耳赤起来,羞怒道:“他见了朕,将朕臭骂了一通,还有人举荐他回京做官,那朕……还能不准么!”

 朕拦得住么?

 “哎?”

 一听这话。

 沈烈当场便急了眼,又追着问道:“那陛下给他封了个什么官?”

 朱翊钧只好气道:“朕无法可想,情急下……便只好让他官复原职,当了右佥都御使。”

 想当年海瑞离开京城时,便是从这个位置上离开的,这么算起来,一转眼已经五六年了。

 好嘛!

 可沈烈已经气得眼冒金星,觉得脑袋瓜子嗡嗡的,便用幽怨的眼神看了过去,心说陛下您可真大方呀。

 这还没怎么着,别海瑞骂了几句,你就给了个御史台二把手的高官,那从今往后咱们还有好日子过嘛?

 那御史台得了海瑞之助,那不得翻了天,三天一小骂,五天一大骂,骑在咱们君臣头上了么?

 “陛下……糊涂啊!”

 沈烈痛心疾首,捶胸顿足。

 这耳根子也太软了吧。

 怎么不顶住呀?

 怎么被海瑞骂了几句竟然慌张了呐?

 此时朱翊钧也急了,红着脸反驳:“朕知道!”

 别说了!

 “他是谁……海青天!”

 怨不得万岁爷恼羞成怒,想当年大权独揽,一意孤行的嘉靖大帝都不敢把海瑞怎么样。

 你老丈人张居正见了都得哄几句。

 “他要倚老卖老……朕又能如何?”

 一番埋怨过后,君臣二人便又泄了气,好似难兄难弟一般看着对方,唉声叹气起来。

 “这位海大夫呀……”

 这可真是一块老豆腐掉进了灶台里,吹不得也打不得。

 可问题来了。

 忽然间。

 沈烈眼中闪烁起了寒芒,低声道:“臣斗胆请问陛下,谁把这位海老大人弄到京城来的呀?”

 朱翊钧便沉着脸,气愤道:“还能有谁……申时行!”

 一瞬间。

 沈烈脑海中便浮现出,申阁老那张笑容满面的脸,便又幽幽的叹了口气,这位申阁老还真是蔫坏蔫坏的。

 平日看起来不显山,不漏水,见了谁都礼让三分,可关键时刻可真是出手不凡,搞阴谋诡计的高手。

 申时行为什么这么干?

 许是这位大明首辅,真的对每天泡在西苑讲武堂里的天子无可奈何,情急之下,才将海瑞这尊大神给请了出来。

 要杀一杀天子和武勋们的威风。

 唉声叹气中。

 君臣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知道朝中多了这么一位爷,这万历十一年的日子只怕是不太好过了。

 一番长吁短叹过后。

 沈烈便沉声道:“老办法。”

 既然咱们惹不起这海瑞,那咱们便躲着点吧,平日里被他在耳朵边上骂两句也就算了。

 只当是耳旁风。

 “陛下……”

 沈烈在一旁出谋划策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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