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酒楼饭庄的掌柜,伙计们一头雾水。

 就连周围经过行人,京城的老少爷们也算长见识了,看着满脸堆笑,一团和气的东厂悍卒,一个个看的眼睛都直了。

 千古奇闻呐!

 看着那一个个态度和气的东厂掌班,档头,番子,沿着长街两侧走进了一家家酒楼,然后……

 那一张张生着横肉的脸上,挤出了那么一分或者几分笑容,客客气气的向着酒楼掌柜抱拳行礼。

 再然后,竟然老老实实的掏银子买下了大批家禽。

 一片哗然中。

 这场面大伙谁也没见过呀,各家酒楼饭庄的掌柜强忍着胆战心惊,赶忙打躬作揖赔笑。

 东厂竟然讲理了。

 东厂的军爷买东西竟然给钱了!

 这画面让长街之上过往行人都目瞪口呆,凑在一起指指点点着,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在这京城建成之后二百多年历史上,这或许是最令人匪夷所思的诡异之事,真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行人们纷纷摸着脑袋,一脸懵逼的见证这奇怪的大事件,嘈杂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这,这……出大事了呀!”

 面对着京城百姓的围观,沈烈却面不改色,只是在漫天飞舞的鸡毛中拿出一块绢布捂着嘴,又抬起腿绕过了一坨鸡粪。

 放眼望去。

 官民一家亲,恭维声不绝于耳。

 沈烈这才满意道:“看看,咳……这多好,这不是一团和气么,能用银钱解决的事情,为何要闹的天怒人怨?”

 众东厂将官好似小鸡啄米一般猛点头,附和着。

 “沈爷说的是。”

 你是钦差,你说的都对。

 将众人尚有些不服,沈烈脸色又是一沉,冷冷道:“人要脸,树要皮,诸位都是习武之人,欺负百姓算什么能耐,真有本事去九边投军,和瓦剌人硬碰硬的干上几仗,沈某便敬诸位是条汉子!”

 东厂将官们一呆,有些尴尬的抹着鼻子低下了头。

 人要脸,树要皮。

 沈爷这话说的倒是没毛病。

 见众人神情尴尬,沈烈也不由得撇了撇嘴,他想到了李自成率领大军进京的时候,几十万大明京营不堪一击倒也罢了。

 就连天子爪牙,号称十几万人马的厂卫也一哄而散,真正站出来抵抗的只有小猫三两只。

 甚至还不如一群太监忠诚。

 为何如此?

 上梁不正下梁歪,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厂卫从根子上便烂透了,队伍里面充斥着形形色色的卑鄙小人,泼皮无赖。

 是该好好整治一番了!

 于是沈烈一边数落着,一边率领东厂将官们继续前行。

 锦衣卫他管不了,不过如今他手握圣旨,又身为东厂理刑百户,自然要趁机将这东厂的队伍净化一番。

 东厂好歹也是有编制的正规军,除了上面那几位管事太监,从军官到士卒都是从锦衣卫,京营甚至边军抽调而来的。

 能不能有点纪律部队的样子了?

 这么干行不行呐?

 沈烈不知道,不过他深深的懂得一个道理,这东厂的人心若是散了,这队伍便不好带了。

 事在人为吧。

 时间很快到了晌午。

 城门外。

 进出京城的官道上冷冷清清。

 凄凄惨惨。

 蝗灾正在蔓延。

 人心惶惶之下,昔日熙熙攘攘的行商少了许多。

 就连城门处的京营守军也有气无力,一个个抱着刀枪弓弩,有气无力的在城门楼上打着瞌睡。

 并且就在距离城门不远处,竟然有一些穿着白衣的鬼祟之人,明目张胆的拦住了行人宣讲着什么。

 这一看便是妖言惑众的教民。

 可守军也没心思去管。

 看守城门可是个肥差,能在这里当兵的将官也好,士卒也罢,大多是京畿一带的子弟。

 如今多数人家中都遭了蝗灾,谁还有心思当差呀!

 一片寂寥中。

 异变突生!

 随着一阵家禽鸣叫,只见大批穿着褐色衣衫的番子骑着马,从城门洞里轰隆隆的跑了出来。

 “东厂奉旨办查。”

 “闲人闪避!”

 这一阵喧闹,马蹄声轰隆隆的。

 过往行人客商纷纷闪避,看着那标志性的褐色衣衫,那丑陋的尖帽,还有马背上一脸凶悍的东厂鹰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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