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烈也不慌,便笑着道:“海公英明。”

 “也不急。”

 沈烈目光变得幽幽,至少在这天子脚下,背靠皇权,手握厂卫,他有七八分把握将这新政,在京畿乃至北直隶一带强势推行下去。

 终于中原,江南,西北……

 那便只能徐徐图之。

 随着沈烈啪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目光变得森然,轻声道:“但……只要这京城不乱,天子无恙,谁耐我何?”

 海瑞心领神会,便不再多言。

 如今京畿之地,大致稳定,皇权,厂卫强势之下,几个地主也翻不起什么浪花,唯独可虑的是。

 就怕有些人使阴招。

 想到那随时都会爆发的教乱,海瑞便又担忧了起来。

 此时。

 门外亲卫来报:“大人……平遥镖局李镖头求见。”

 闻言。

 海瑞便站了起来,识趣的告辞了。

 随着老海瑞背着手,走了出去,便与一个身材瘦长的青年,还有一位样貌娇媚,身段极佳的美妇擦肩而过。

 这美妇人也不过二十七八岁,不到三十的样子,穿着一身素白衣裙,裹着大氅,人是极美的,也十分干练的样子……

 常秀念还是第一次来北镇抚司,不知深浅,忙向着这位看上去十分威严的老者福了一福。

 海瑞点点头,便快步离去。

 一看到这俏寡妇,海瑞似乎明白沈烈要做什么了,眼皮不由得跳动起来,这小子……

 又搞通州谷物所,又搞银号,市舶司,又建新军,如今欧将锦衣卫,五城兵马司,巡捕营都握在了手中。

 还瞒着他栽培党羽。

 不声不响。

 看似举重若轻,却刀刀都奔着晋党和晋王一脉的心窝子戳,这一招一式都是奔着晋党去的呀!

 他之所以迟迟未动。

 所顾忌的。

 无非是晋党的反扑。

 世人皆知,自大明立国之初,严禁白莲,白莲教在京畿混迹的顶多是些神棍,小鱼小虾。

 而白莲教真正的老巢在哪里呢?

 在甘,陕,九边混乱之地。

 而如今。

 海瑞知道,这小子……借着皇太后在沈家庄遇袭这惊天大案,就要对晋党下死手了。

 至于是不是晋党和晋王府所为。

 重要么。

 “哎。”

 一声轻叹。

 海瑞渐行渐远。

 而身后。

 那雕刻精美的官厅大门徐徐掩上,随着厅中光线暗了下来,便只剩下沈烈,镇抚田洪,与李常氏母子二人。

 “大人。”

 略有些幽暗中。

 四下无人。

 常念秀,李朝花母子向着沈烈见了礼,便从怀中取出火漆密封的密匣,递了过来。

 沈烈点点头,应了一声:“嗯。”

 吩咐二人先在京城的平遥镖局落脚。

 等待命令。

 然后沈烈便带着密匣匆匆离去。

 当夜。

 慈宁宫。

 灯火通明。

 大殿内除了几个心腹技勇太监,便只有皇帝,太后,大太监冯保与锦衣卫指挥使沈烈四人。

 殿内气氛略有些压抑。

 而皇帝低头不语,太后正襟危坐,看着沈烈亲手将密匣打开,取出了一封厂卫从晋地发来的八百里加急。

 此刻沈烈神态木然,将那密报打开,轻声道:“密报……宁河恭翊王挟晋王世子意图谋反。”

 顷刻间。

 本已经十分安静的殿内。

 落针可闻。

 皇太后玉体一颤,冯保眉头微皱,唯独皇帝却好似早已知情,那日渐威严的脸上透出了些许寒霜。

 “再报,锦衣卫千户刀十三,揭发宁河王府不法之事……该人不遵祖训,包藏祸心,招纳亡命,以重金收买本地巡抚,总兵一干大员,且勾结晋党,藏兵于五台山中……反形已具……”

 “再报,宁河王铸造印章,私募府兵,且勾连恶教,共得护卫及经历、镇抚司、千、百户所印,凡五十有八,为置备兵器,又遣人往鞑靼各部收买皮帐,制作皮甲,及私制枪刀盔甲,并佛郎机铳兵器,日夜造作不息。”

 “且该员假传太后懿旨,曰……奉太后之名起兵入京,清君侧,除奸佞,若不早制,将来之患有不可胜言者。”

 这一声声,一句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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