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那位隆庆爷,沈烈心中便忍不住犯嘀咕,那恐怕是大明最废的一位天子了吧。

 当然了。

 这番话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只能在心中憋着。

 于是又是一阵沉寂过后。

 朱翊钧点点头,似乎觉得沈烈所言甚是有理,便只好将兴大狱的心思压了下去。

 看着沈烈。

 朱翊钧笑道:“晋党的刀都架在你脖子上了,你还替他们说话?”

 沈烈哑然。

 然后摸了摸鼻子。

 虽一时无言,心中却坦坦荡荡。

 君臣二人对视了片刻,便一起泄了气。

 “不提了。”

 兴大狱,将晋党连根拔起只是气话,帝党如今的实力不足,还嫩的很呢,还需要一点点积攒实力。

 于是将这烦心事搁在一旁。

 朱翊钧又抬头仰望着漫天星斗,似乎那点点繁星有无穷的魔力,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又不知过了多久。

 朱翊钧才幽幽道:“说起来当年,朕是父皇的第三个儿子,太后当年并非正宫……也不过是一位不得宠的贵妃,朕既非嫡出,也非长子,本没有机会当这个皇帝。”

 万岁爷幽幽的话语好似梦呓一般响起,而沈烈识趣的不去打搅他,在一旁安静的听着。

 那梦呓声在耳边萦绕

 “但一个人如果得到命运的眷顾时,推都推不开。”

 “想当初,陈皇后无子,朕的两个哥哥又先后夭折,按照顺位来说,朕就成为长子,在朕五岁的时候便被立为皇太子。”

 这夜色如水。

 夜半私语。

 而沈烈却只是默默的听着。

 很快。

 朱翊钧又轻声道:“朕小的时候聪明乖巧,有一天,皇帝老爹闲来无事,就在宫中策马奔驰。”

 笑了笑。

 朱翊钧便又凑了过来,得意道:“朕见此情景上前劝谏,陛下是天下之主,独自骑马奔驰,万一摔下来,这江山社稷又当如何,那一年……朕才六岁。”

 沈烈哑然。

 脑海中自然浮现出当时的画面,那么一个六岁的小屁孩,就知道以江山社稷来考虑问题。

 并且没有人教,张口就来。

 沈烈忙道:“想必先帝一定很开心吧?”

 果然。

 朱翊钧便又笑着道:“自然,朕这一句孝道的话,说得父皇十分高兴,父皇便翻身下马,与朕亲近。”

 说到此。

 他忽然神秘一笑,轻声道:“其实这些话,都是太师平日里教的。”

 沈烈再次哑然。

 不意外。

 好嘛!

 感情自己的老岳父张居正,在皇上六岁的时候便看中了他,那个时候皇上的两个哥哥还没死呐。

 按照大明的祖宗礼法,头上有两个兄长压着,当时这位爷是万万不可能当上皇帝的。

 可张居正为何偏偏选择了皇三子?

 这到底是运气还是眼光?

 沈烈一时间有些搞不懂了,便不由自主的抬起头,看着那天上繁星点点,他开始明白。

 为何皇上喜欢坐在台阶上看星斗了,那漫天星斗,银河灿烂,似乎蕴藏着某种玄妙的天机。

 或许。

 这真的是命。

 若不是命又是什么,为什么好死不死的,皇上的两个哥哥先后病故,将这帝位好似馅饼一般砸到了他的手中?

 此时。

 朱翊钧收回了视线,幽幽道:“敢烧朕的常平仓,不管是何人所为……朕要他死!”

 沈烈赶忙站了起来,恭敬一礼,轻声道:“微臣遵旨。”

 明白!

 皇上的意思是说,收拾晋党的重任就交给我沈某了。

 此时已无话可说。

 沈烈便穿上了官靴,站起身,又穿上了官服,拍了拍裤腿上的灰,便朗声道:“臣告退。”

 朱翊钧点点头。

 “下去吧。”

 君臣二人见了礼。

 沈烈强忍着脚底板的疼痛,迈着有些蹒跚的脚步离去,而寝宫中再一次变得静谧如水。

 此刻连院中侍奉的宫女都知道,皇上指示厂卫向着晋党开战了。

 风波起。

 午夜时分。

 张四维府上。

 烦躁中。

 看着一个个神色惶恐,好似大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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