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乾清宫暖阁。

 朱允熥依旧还是坐在紧靠窗口的罗汉床上,此时正值中午,冬日的阳光洒落,豆腐格形的窗棂倒映在罗汉长的小炕几上。

 窗影之中,还夹杂着精美的窗纱图案。

 此时是冬天,来自江南的能工巧匠们做制作的窗纱上,花草虫纹活灵活现,正值一天阳光最盛之时,再加上殿内温暖如春,竟然让人有几分虫声新透绿纱窗的画面。

 片片网格中的窗纱,摸着只有a4纸的厚度,可却是六层纱反复捶打在一起,使得窗纱既透光又保暖,还带着几分诗意。

 一只年老的橘猫慵懒的躺在罗汉床的一角,带着纹路的窗纱倒影,正好打在它酣睡的脸,还有翻起的肚皮上。

 忽然它的耳朵动动,似乎这个姿势有些不舒服了,然后干脆整个身体全舒展开,好像一个大字。

 朱允熥是乾清宫的主人,可是这只猫却比他住在这里的时间更久。

 殿中静悄悄的,除了朱允熥翻阅奏折的纸张声,再没有任何的声音

 直到王八耻带着几名大臣,从外面进来,打破这份宁静。

 来的都是参与审理周王案的大臣们,从左至右是张紞,暴昭,何广义,辛彦德,李景隆还有低着头仿佛有几分不自在,也似乎没有适应新身份的驸马胡观。

 老橘猫不满的睁开眼,看着眼前忽然多了一群人,然后坐起来对着肚皮一顿猛舔,而后又斜了这些人一眼,伸个懒腰轻灵的跳下罗汉床,再钻到床底的角落。

 朱允熥放下奏折,目光看向几位大臣。

 张紞眼帘低垂没什么表情,李景隆何广义有些惶恐,胡观则是小心翼翼。而暴昭和辛彦德则是一副义愤填膺,满腹怒气的样子。

 “王八耻说你们急着见朕,怎么进来都不说话了!”朱允熥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地龙烧的太热,让他有些心火,以至于下巴上都长了两颗痘。

 “皇上可知,周王一案的关键人物,周王的奶兄死在了镇抚司?”暴昭率先开口。

 朱允熥脸色不变,但飞快的扫了李景隆一眼。

 后者察觉,脸上的惶恐更甚,坐立不安。

 人是他跟何广义商量着除去的,但最后还是朱允熥要面对大臣们言官们的后账。

 “嗯!”朱允熥点头,“听曹国公说,是受刑熬不住死了!”

 顿时,暴昭和辛彦德对李景隆怒目而视,而旁边的何广义,则是默默跟李景隆拉开半步距离。

 “确实是他熬不过死在了狱中!”李景隆开口道,“这事,何指挥也是知道的。臣是协办大臣,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也让刑部的仵作去看过!”

 “你他妈的!”何广义闻言,心中顿时大骂,“你不是说有事你扛着吗?怎么还把我捎带上了?”

 辛彦德马上大声道,“臣弹劾曹国公李景隆,锦衣卫指挥使何广义失职。”说着,看了二人一眼,“如此大案之中的关键经手人,竟然能死在镇抚司?简直是闻所未闻!”

 “臣等有罪,请皇上责罚!”李景隆同何广义马上下拜。

 “周王一案涉及官商勾结,相互串联。参与官员之多金额之大实乃罕见,且随着审理每天都有新案被挖出来,桩桩件件都是有辱国体之事!”辛彦德继续大声道,“这个时候,最重要的人犯竟然莫名其妙的死了,臣怀疑有人别有用心,要掩盖真相!”

 “没有这个重要的经手人,许多事就不能最终盖棺定论,许多事就没有直接证据。难不成,要臣等去凤阳审问周王吗?”

 “哎!”朱允熥心中重重叹息,又看了李景隆一眼,心中暗道,“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自作聪明却给我找了麻烦。”

 李景隆仿佛能听到朱允熥的心声一般,叩首道,“皇上,两位大人说的对,臣失察之罪难辞其咎,请皇上责罚!”

 “臣也有罪,请万岁爷发落!”何广义也叩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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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的错,朕自然不会轻饶。”

 朱允熥沉思片刻开口,“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朕问你们,周王的案子到底捋顺了没有?”

 “回皇上,大致都顺了!”李景隆忙道,“牵扯到的官员人数,涉案的金额钱款,都已查明。该抓的也抓了,只不过有些还在来京的路上!”

 “既然已经顺了!一个人犯也无伤大局!”朱允熥想想说道,“朕把案子交给你们,接下来怎么判,你们拿主意之后报给朕.......”

 “皇上!”辛彦德忽然开口,突兀的打断朱允熥。

 臣子打断皇帝的话,本身就是大不敬。

 但朱允熥并未生气,反而笑道,“你有话说?”

 “臣想问皇上!”辛彦德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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