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旋,犹如飞舞的鸟群。

 这时,李明都看到除了第一前线以外,月球的正面上还零星地分布着其他的建筑群。各不相同的建筑群存在于不同的月海边缘,互不相连。

 “再睡一会儿吧,李先生。”

 医生继续说:

 “我们不是去第一前线的,要去第三前线。第一前线在正面,第三前线在月背,还需要旅行一个晚上。”

 飞船切入了月球的轨道。

 等李明都再醒来的时候,他在狭小的胶囊似的居住舱里,对着显示器眯了眯。显示器从蓝天白云的城市变幻成了真实的同步外界的太空景象。

 几颗悄然滑过月球天际的卫星,像是在群山之上振翅的小鸟。稍微转目,他就看到了一片远比月球的正面要狼藉得多的背面。尽管在这一时间段,太阳没有照耀到这片曾经直面过无数陨石撞击的土地,但月背并不完全黑暗,它有点像是雨过将晴时的大海,水面已经平静,没有任何水雾,但仍灰蒙蒙的,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明亮。

 月海是月球上的平原。在月背上几乎见不到任何的月海,它满目疮痍,无数或大或小的陨石坑拥挤在一起,像是下雨时城市撑起的一百万把互相推攘着的伞。

 黑暗吞没了细节,阴影里找不到人类的痕迹。

 李明都连忙联系了医生。

 医生说:

 “第三前线在曼德尔施塔姆环形山群,别往平坦的地方找。”

 “曼德尔施什么?”

 “看那一片。”他伸手指点,舷窗上随之现出一系列的数字印象,把具体的字打到了玻璃上,“曼德尔施塔姆环形山群,这名字是有点长。”

 “但这名字不是乱取的,它来源于两个世纪前的苏诗人。苏国最先使用探测器两次拍摄月背,所以月背大部分一级区域都由苏国命名。”

 说到这儿的时候,他还顿了下,用他那女人的美妙的喉咙饶有兴致地念了一首这位诗人过去一首颇富争议的小诗:

 “我们生活着,却感受不到脚下的国家。

 十步之外、便听不到我们的谈话;

 而在某处只用半低的声音,

 人们便会想起克里姆林宫的山民。”

 李明都没听医生的念诗,他在这离月表数千公里的地方,望了又望,才找到那一连串像是痘痘一样拥挤在一起的崇山峻岭。这古老的群山每一块岩石都能追溯到三十亿年前,而从三十亿年前开始唯一算得上新颖的东西便是人类在这里扎下来的建筑,那是一小块像是贴皮一样隐没在环形山的背上的钢铁。

 他转而问道:

 “为什么要建在这么陡峭的地方?”

 医生答道:

 “因为月背仅有的两三个月海(平原)的地层都太薄了。”

 飞船开始下落,钢灰色的大地开始上升,山峰刺向天堂,倾斜的地面逐渐遮掩了一半的太空,而地球就像黄昏的太阳一样彻底落到了地平线外,彻底隐没在月球的背后,成为一颗身在月背便永远看不到的星。

 在飞船下降到机场的表面以前,立体的机场已经开放了顶部的门口。近地的月尘随着工质的喷射而扬起。接着,飞船落进机场,机场开始封闭的同时,机场的气压与飞船的气压调整趋于一致。

 飞船在轻轻摇晃,而李明都所居住的胶囊便随之沿着他先前走过的通廊被排出飞船的体外,接着,轻轻地被两三根细长的管线接住。

 “你们不下船吗?”

 空气充盈在机场的内部,李明都冲着飞船吼了一声。机场内部的空间很大,似一空心球,声音好一会儿才传来回响。

 随后,他听到了一阵不失礼貌的笑声。

 “我们,李先生,我们不就在这里。”

 一只又一只的机蜂从靠近地面的出口飞出。李明都回过神来:

 “这里就是第三前线,你们代人在这里有很多身体?”

 代人在这个时代不知何时同时具有了两种含义,一种是现代的综合意识的、使用多种身躯的人,另一种意思便是被他们所使用的身躯。

 其中一只机蜂,它正寄托着医生的意思。作为无人机的摄像头部位正闪烁着明亮的光:

 “是的,李先生,我们已经到岸了。”

 在这距离地球四十万公里的地方,李明都伫立远视。四周一开始还是灰蒙蒙,但不几时便亮起明堂堂的光。再一会儿,高大的峭壁在全息投影中立起,一条浅到几乎没不过鞋底的小河在绿草中走。

 “怎么样,现在放松点了吗?”

 “关了吧。”李明都说,“全息投影这手段应该不能久用吧。”

 机蜂闪烁了下,笑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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