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经历昨夜的风清月明后,第二天清晨该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最起码昨天晚上死里逃生后的季礼,看天时是这么想的。

 但可惜,天公不作美,这个进入任务后的第一个白天,是一场阴云遮天蔽日的极恶天气。

 四面破洞的土房,根本不足以带给重伤的季礼一丝休养。

 刺骨的寒风,一个劲儿地往他的骨头缝里钻,又从断裂的左肩伤口处钻出来。

 季礼,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生生冻醒的。

 而醒来的第一感觉,只是无边的阴冷。

 他幽幽地垂下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只剩下袖子的左臂,沉默不语。

 甚至大脑里都没有任何想法,只是觉得疲惫。

 风中的他已经有些瑟瑟发抖,可看着外界阴沉的天气,又不得不爬起来。

 将风衣拉开一角后,看到自己的伤势确有缓解。

 酒店的特效药很管用,一夜的安眠只是纱布上有少量渗血,并没有出现进一步恶化。

 他伸出仅剩的右手,从包里翻出一包烟,哆哆嗦嗦地抽出一根,叼在煞白的唇上。

 又很是艰难地拿出了方慎言留给他的打火机。

 尝试了几次,都被风吹灭,终于勉强吸食到了今天的第一口烟。

 季礼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眺向了那扇已经碎了一半的玻璃窗,有气无力地咳嗽了两声。

 才将目光移到了旁边的炕头,原本这里是有只狸猫的。

 可现在早已经消失,季礼伸手去摸了摸,没有热乎气。

 说明那只猫离开许久了……

 “这是一直以来,受过的最重的伤了吧?”

 第二人格很久没说话了,包括断臂之痛时他都没有开口过。

 季礼默默地点了点头,还是不太喜欢说话,哪怕是第二人格现在说一句话并不容易。

 “我们或许可以考虑寻找朋友……”

 季礼精准地听出第二人格似乎有所指代,因为他说的是“朋友”而不是“帮手”。

 “我不需要…”

 “你一个人撑不了太久,上次断手、这次断臂、也许下一次你脑袋都会被人拿去当球踢了。”

 “起码…现在还不需要……”

 季礼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的头自从醒来就在疼,应该是一宿的寒风吹下的后遗症。

 他嘴很硬,就和心肠一样硬。

 第二人格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第三人格说话了。

 “隔壁院子里,有活人在交谈!”

 季礼这时来了精神,一下从炕上窜了下去,但身上的僵硬几乎让他落地就摔倒。

 他的脸上已经被血和土布满,看起来早没了以往的神采。

 但还是立马就爬了起来,嘴里叼着烟,三步并两步,快速适应当前的状态,奔向了屋外。

 一边走着,一边压低了身子,直到来到土墙边。

 坐在了地上,将头颅贴在墙边,偷听着隔壁的谈话。

 听声音,是一个底气十足的中年男性,他似有些责怪和埋怨:“你到底是怎么搞的?这种事怎么还办错了?”

 “事已至此,我也无能为力,反正他们是自己撞上来的,对你不是也有好处?”

 这个声音的主人,季礼就十分熟悉了。

 这个音色和口气,搭耳一听,正是陈复!

 季礼还来不及想明白,陈复为什么会在李府之外和陌生势力相谈,就听着中年男性紧接着回复到:

 “我的本意,是既除掉我的那五位心怀不轨的徒弟,又能助你达成目的。

 可现在突然来了一伙替死鬼,我那几个弟子该往何处摆放?”

 好像事情听到这里,季礼大致明白了许多未解的难题。

 这个中年男性,或许就是昨天窥视他的人,也就是先前推测的:

 本次任务的第三方神秘人。

 他们之前一直没想通,为什么陈复和老妇,在任务时间刚到之时,就前往民国街抬棺。

 将所有店员接了过来。

 最初他们还以为,是李府与酒店产生了一些关联,却又始终无法解释得通。

 可现在听到这里,该有的解释都有了。

 这一切,都只是一个乌龙。

 本来,陈复带领假出殡队伍,是去迎接中年男性的五个徒弟。

 他们事先算计好,要用那五个即将反叛的徒弟来献祭画像。

 可那几个徒弟似乎来晚了,时间一倒反而是店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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