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过后,天气终于由热转凉,初秋的气息开始呈现。

 清晨开始,辉煌的紫禁城便沉醉在薄薄的微雾之中,花园中盛开的鲜花,还有枝叶之上都点缀着些许的露珠。

 朱允熥寅时三刻便已经起身,熟悉打扮之后从乐志斋步行去永安宫给老爷子问安。

 老爷子虽再次有惊无险的转危为安,但毕竟上了年岁,每次大病之后都是元气大伤。腰板越发的佝偻,身体越发的削瘦,精神也越来越不济。

 人生就是各一个反向的轮回,幼年到成年是慢慢茁壮充满生机。而年老之后则是慢慢老去,最终落幕。这个过程漫长且痛苦,心酸又让人无可奈何。

 花落花开终有日,冬寒春暖再现时。

 人这辈子,却只有一次。

 问安之后朱允熥再徒步返回乐志斋,用过早膳之后开始一天的工作。

 帝王的工作,就是这么千百年来如一日。

 ~~

 “皇上,魏国公徐辉祖来了,在外候着!”

 朱允熥正坐在御案之后批阅奏折,王八耻从外进来轻轻禀告。

 “进来!”朱允熥依旧看着奏折,然后朱笔御批。

 他批阅奏折的方式极其简单,遇到臣子们和皇帝聊家常的奏折,便统一回复,知道了。

 遇到臣子们闲来无事拍马屁,则是直接朱笔打个勾。

 若是政务之事,才会认真阅读,并且告诉臣子们,国家之封疆大吏,不用事事问朕。只要利于民,无碍国法纲常即可实施。

 他的风格比老爷子当年还要简约,批阅的也是大白话。当然,他回复的奏折当中,没有老爷子动辄对臣子的怒骂,你他娘的,狗日的,老子砍了你之类的粗话。

 魏国公徐辉祖如今管着五军都督府,他本就是性子沉稳的人,大权在握之后更是谨慎言行,更加稳重。

 “不用行礼,坐吧!”朱允熥淡淡的说了一声,余光见对方在软墩上坐下,继续开口道,“李景隆不在京中,火器铸造局是你主管。”

 徐辉祖闻言忙道,“是,正是臣主管。自曹国公出海后,所有的账目明细臣都是一一过目丝毫不敢马虎。所铸造的火器,除拨付边军,京营各地卫所之外,都在库中。共计有炮.....”

 所有的数据徐辉祖都是信口拈来铭记于心,因为火器铸造局,实在是个太有油水的差事,说是守着金山过日子都低估了其中的油水。

 他之所以马上说他接收之后的账册,是因为李景隆管着的时候,账册上虽然没有毛病,但实际上.....

 “朕不是和你对账!”朱允熥放下奏折,站起身颇没形象的揉揉肩膀,随后坐到李景隆对面,“火器铸造局中,那些残次品的火器....”

 徐辉祖马上道,“回皇上,残次品的火器按理说应该回炉。但是,早在曹国公管着的时候就发现,回炉的成本比新造的还要高。所以许多火炮火铳等,只能堆在库里!”

 “也不是都打不响,而是不耐打。比如火铳,十杆中有两杆,十二十发弹丸之后,就会滚烫那不得,炸膛开裂!”

 “嗯!”朱允熥点点头,“你回头,从这些残次品中挑些不那么残次品的,然后准备好,明白吗?”

 徐辉祖更加不解,“皇上的意思?”

 朱允熥朝外看了一眼,门口的王八耻马上带着外边十几个太监,无声的走远。

 “有些事早晚你都要知道,朕也不瞒你!”朱允熥从御案上拿起一张奏折,交给徐辉祖,“你自己看吧!”

 “臣惶恐!”徐辉祖站起身,然后俯身打开奏折,开头第一句话就是,“臣锦衣卫指挥使何广义谨上奏,东瀛倭国事宜尘埃已定,山名家早田家等诸侯,心向大明,已签署大明保护条约.....”

 看着,徐辉祖后背的冷汗刷的就下来了。

 不经礼部朝中公议,皇上就派了何广义去东瀛,还和那边的大名们私下签订了条约。那边的情况,徐辉祖多少也了解一点,幕府挟天子以令诸侯,国主就是傀儡摆设。

 “难道皇上要那些火器,是为了赠与........?”

 “白给肯定不行啊,都是大明朝花钱弄出来的。”徐辉祖又心中暗道,“可是怎么劝诫皇上呢?”

 心中想着,继续往下看,“山名家银矿已查明确有巨大储量,请皇上派人前来,主持开采冶炼事宜。山名家之火器,以银矿抵押.......”

 “银矿?”徐辉祖精神一振,“用银矿抵押买火器?东瀛好大的手笔?抵押给大明,那就是大明的了,不用派兵过去驻守吗?”

 看他脸上是神色变换,朱允熥随手剥开一个橘子,笑道,“明白了吗?”

 “臣大致是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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