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愿已了。”

 史厢在纸上写道,脸上无比平静。

 “史先生……”茅文蕴急急开口,想劝他改变主意,但史厢已经闭了眼,这是心意已决。

 李易皱了皱眉,他从温柔乡跑出来,可不是为了看史厢了断的。

 人才,当然是活着的最好。

 尤其是史厢这种,稀世之宝,价值不可估量。

 “史先生。”李易上前两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王进的次孙王引,以前听祖父提起过你,今日一见,让我的幻想破灭了。”

 “本以为是多惊才绝艳之人,哪知道只是个老态龙钟的糟老头子。”

 李易神情鄙夷不屑,姿态高傲。

 茅文蕴愣住了,拿眼神刀李易,这家伙就不能按常理出牌!王进的次孙?他是生怕气不死史厢?

 “史先生,他胡……”

 “茅县令,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装什么,我们不就是为图纸来的,东西都到手了,你还搭理他干嘛。”李易语气不耐。

 史厢眼睛已经睁开,他死死瞪着李易,喉咙发出嗬嗬的声音,挣扎着想从床上起来。

 “不是心愿已了,现在这又算什么?”

 “很不甘吧?满腔热血,毁于一旦,十年床榻折磨,你真放得下那份愤恨?”

 “外面的形势,茅文应该也同你讲过,现今当政的是陆氏之女,陆氏同王家是姻亲,这也意味着,王家会越发鼎盛,而你,一捧黄土,只能眼睁睁看着仇人得意。”

 “你毕生的心血,也只是给他人做嫁衣。”

 “真是可悲。”李易啧啧出声。

 “嗬……”史厢踢蹬着床板,眸子已经猩红。

 “外面等着。”

 见茅文蕴要阻拦自己,李易扛起人,接着门哐当一关。

 这个混蛋!

 看着紧紧闭合的门,茅文蕴气不打一处来,她带他过来,结果他把她关外面!

 咬了咬唇,茅文蕴平静下来,江晋要对史厢不利,直接动手就行,没必要胡说八道去激怒他。

 “史先生,抱歉,我刚说了谎,现在正式介绍一下,我是都前司的指挥使陆羽,你的事,太后已经知晓,她相当生气,王家亏欠你的,会一一偿还。”

 “你得撑住,撑到王家垮台,亲眼看着那些人得到应有的惩处。”

 “活着的你,才能让太后动王家。”

 “信已经送去楚国了,荀修不日就会过来,这舌头,是没办法重生了,但手和腰,他一定有法子。”

 “史先生,这运河只能你来。”李易扶史厢躺好,接着行了一礼。

 “怎么样?”

 见李易出来,茅文蕴迎上去。

 “该说的都说了,要还想不开……,懦夫也开凿不出运河。”

 李易声音不大不小,但足够屋里听见。

 史厢静静看着屋顶,若可以,他当然想站起来,贯通南北,是他一生的期盼。

 “回去了。”

 李易微蹲下,示意茅文蕴上来。

 “这事你不必操心了,我会派遣太医,在荀修到之前,稳住史厢的情况。”

 “咱们认识这么久了,我的人品,你应该也清楚,图纸就暂且放我这保管,免得给你带来杀身之祸。”

 “你真告知了太后?”茅文蕴轻启红唇。

 李易扬了扬眉,“茅文蕴,你居然偷听!”

 “你有遮掩?”茅文蕴翻白眼。

 “大意了,下次得把你耳朵堵上。”

 “此事太后早晚会知道,也只有她动手,史厢心里的怨气,才会消散,至于陆氏和王家的关系,太后瞧着像是非不分?”李易随口道。

 茅文蕴没再说话,她知道陆璃重社稷,但史厢已经是废人,为他动王家,并无益处。

 这也是茅文蕴没有第一时间告诉陆璃的原因。

 “姑娘家,还是要待自己好些。”从峭壁上去后,李易把药瓶给茅文蕴。

 “务必将人安全送到。”李易转过头,叮嘱都前卫。

 看马车走远了,李易翻身上马,朝紫京城狂奔。

 该准备迁都了。

 “二姐,眼看就要到紫京城了,江晋是不是又跑了?”林婉手里的糕点捏碎了。

 林姌抿了口茶,一脸轻闲,“事没办完,他能跑去哪,你可以在都前司门口转转,兴许能逮着他。”

 “我这边看紧陆璃。”林姌眯了眯眼,眸子明暗交替。

 两姐妹对李易,那是“爱”的相当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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