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唐歆的面上,实在难看出什么。

 林姌最担心的,是那混蛋身份有假。

 别最后,让他卖了个彻底。

 “我想见见父亲。”林姌低了头,声音里有些哽咽。

 唐歆看了看她,把茶水放置在林姌面前,“我很想心软,但可惜,我并不知道林将军在哪。”

 “江晋走之前,叮嘱了我几句,对你的要求,除了衣食,其他的,都不必理会。”

 “尤其不能把你和林三姑娘放一块。”

 “林家诸人,只有林二公子可与你见见。”

 林姌抿了抿唇,瞧着唐歆清明的眸子,她揉向眉心,“转告江晋,他最好祈祷这辈子别落我手里!”

 唐歆一笑,点了点头。

 “来都来了,陪我下局棋如何?”

 林姌看向唐歆,“每日困在这里,属实让人憋闷。”

 “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能看上那货了,关太久了,难免损了神智。”

 唐歆抬了抬眸,眼里浮现丝柔情,“他是我见过,最纯挚的男儿。”

 林姌眼角抽了抽,纯挚?江晋?

 唐歆这是被灌了多少迷魂汤?

 江晋确实能耐,多清雅聪慧一姑娘,跟栽酒缸里一样。

 “我们还是下棋吧。”

 林姌让一旁侍立的侍女取来棋具。

 琴棋书画上,别说同龄的姑娘,就是比唐歆大一旬的,也难胜过她。

 连输三局,林姌默默捡棋子。

 凝视着唐歆,林姌身子微微前倾,“你是我见过,最寻不到瑕疵的人,可偏偏,又不会让人生出妒恨。”

 “优秀如你,实在不该看上江晋。”

 林姌再次惋叹。

 李易做的事,桩桩件件,没有不让人牙痒的,以至于,林姌只想看他吃瘪。

 但结果,那混蛋居然有唐歆这样的姑娘爱恋!

 到底是哪里出的差错?

 “这个问题,你几乎见我一次,询问一次。”

 唐歆端起茶水,抿了一口,语气清淡。

 “在都宣城,你那是没得选,可现在回了来,有唐家做后盾,你想要什么样的男子要不到。”

 “却偏偏执着于江晋。”

 “论相貌,或许曾经不错,但现在……”林姌顿了顿,没往下说。

 “论才学,字倒是会写几个,也能入眼,但墨水嘛,估摸半车都掏不出来。”

 “论人品!”林姌眯了眼,“你也瞧见了,我林家一家子都让他弄来了大乾!”

 “我父亲一个武将,这半生都在守卫疆土,如今却被他算计着倒戈,让人不知道该感激,还是愤怒。”

 “跋扈狂妄、嚣张肆意,可又冷静睿智,时而刻薄寡恩,时而重情重义。”

 “唐歆,究竟哪个是真正的他?”

 “作为妻子,你应该比我了解。”

 “人是多面的,或许每一面,都是真的。”唐歆看着林姌,平静出声。

 “时辰不早了,明日,我来接你。”

 放下茶杯,唐歆同林姌道别。

 上了马车,唐歆轻揉眉心,和林姌说话,可比下棋难多了。

 她每次切入的话题,看似无意,却在牵动你情绪的一刻,立马转变,去捕捉你脸上的每一丝变化。

 林姌收拾完棋具,手轻叩头,得,她还是把主意打到唐歆那侍女身上吧。

 明日就走,真是彻底断了她的念想。

 父亲那,算是没法传信了。

 着实可恶!

 但凡让她见见父亲,或者大哥,哪里需要担心他们被江晋哄骗。

 随着夜色降临,天地间一片漆黑,山道边,一辆马车停靠,一旁四五个汉子在生火做饭,不远处,一个女子静静看着弯月。

 他又一次没下杀手。

 但茅文蕴倒希望,他给自己个痛快。

 他不是江晋,不是溱国人,便是有些良知,可真到了危急的时刻,不会拿自己做要挟吗?

 茅家如今确实不如以前,但做内应,还是够资格的。

 茅文蕴想活,可如果这需要茅家做出牺牲,去冒风险,她宁肯了结自己。

 但让人恼的是,她连了结自己都不行!

 那个混蛋,特意给她写了一封信,明明白白告诉她,活着的话,一时半会,他不会找上茅家。

 可要死了,他会立马榨取价值。

 茅文蕴身上的配饰,贴身物品,都让收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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