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滚——”

 龙小川刚进门却被阿爸赶出来,吼声几乎掀破房顶。

 因为山路比较崎岖,公交车终点站只能设在雨村村口,龙小川下了车步行回家又走了1.5公里山路。

 路上他预想到此行不会太顺利,可怎么也没想到一回来就被老爹追着打。

 他在前面仓皇逃窜,龙在田举着满是泥巴的黄胶鞋在后面追,嘴里还骂骂咧咧:“小兔崽子,龙家九代人才培养出你一个大学生,好不容易才走出大山,又回来干嘛?”

 龙小川看他披着破旧的迷彩外套,里面湿透的篮球背心还没来得及换,心中一阵同情和不忍。

 他一边绕着屋檐下的梁柱躲闪,一边开玩笑化解老爹的怒气:“哎别打,我可是你亲儿子,唯一的儿子!我妈走得早,我要是留在城里不回来,家里的田谁种,鸡鸭牛羊谁喂,谁给你养老送终啊!”

 “没出息的东西!我是老得不能动弹了吗?这些农事要你管?”

 “家里的农田牲口我可以不管,雷寨人的脸面呢?龙家守村的责任和荣耀呢?你们今天的篮球赛都被雨村打成那样了,我再不回来,雷寨以后还能在十里八乡抬起头来吗?”

 龙小川终究还是冲动了些,这些话脱口而出,几乎是在老爹的伤口上撒了把盐。

 龙在田瞬间垂头丧气起来,顺墙滑坐到门槛上低头不说话。

 见老爹没了脾气,他又小心探头安慰:“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儿,不过是一场友谊赛,下次打球叫上我,我带你们赢回来就是了!”

 没成想龙在田忽然狠狠地把鞋拍在地上,激愤怒吼:“打什么球!以后再也不打篮球了,我们雷寨永久退出篮球比赛活动!明天我就把篮球场拆掉!”

 “啊?”

 龙小川万万没想到这场比赛老爹的打击这么大,居然做出了如此不切实际,甚至可以说是荒谬的决定。

 他正愣在原地不知怎么劝说时,院外忽然传来甜甜脆脆的女孩声音:“龙叔,可不能拆篮球场呀!”

 龙小川循声望去,先见到隔墙探出的粉色碎花伞,然后才注意到伞下露出来的半张俏脸,一双好看的眼睛笑成月牙儿。

 龙在田顾不上穿鞋,三步并作两步跨过青石板铺就的庭院:“哎呀,喻干部,下着雨你怎么还来山上啊?快到屋里坐!”

 “龙叔,我来看看你啊。”

 这姑娘雪纺衬衫配牛仔裤的穿搭给人一种沉稳干练的印象,进屋前先跺脚,清理粉色雨鞋上的泥巴,这个举动让龙小川心生好感:“阿爸,这位是……”

 没等龙在田介绍,她就带着明媚笑容,大大方方地上前握手:“你就是龙小川吧?我可是久仰你大名了,村里唯一的大学生呀!我叫喻妍,驻村工作队的,现在负责组织各村文娱活动。”

 龙小川只笑着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客套,就被老爹从侧面推了一把:“还愣着干嘛,烧水泡茶去!”

 “不用麻烦,我坐一会儿就走。”

 喻妍收起伞,顺手把短发别到耳后,熟练地拉过小竹凳坐在屋檐下。

 “那不行,喻干部给我们村做了那么多扶贫工作,哪能连口水都不给喝?”

 “嘿,那都是党的关怀、组织交代的任务,我职责所在可不敢居功。最近村里的建档立卡户都还好吧?您身体还好吧?”

 “都好……好……”

 龙在田知道她此行肯定与今天的篮球赛有关,所以明显有些拘谨。

 见对方寒暄的兴致不高,喻妍也不再绕圈子,直接拾起刚才父子俩的话题:“我刚听您说想拆篮球场是吗?为什么呀?”

 龙在田蔫头耷脑,没好气地说:“今天和雨村的比赛你也看到了吧,我们是听了你的话,敲着锣打着鼓,肩挑糯米饭,手提鸡鸭鱼,赶着斗牛去雨村做客过节的。结果呢?篮球赛打成这个鬼样子,我这个村支书不称职啊,把雷寨的脸面丢尽了。”

 喻妍一脸同情:“都怪我,这次是我没做好工作,没想到雨村的年轻人这么不懂事,我已经严肃批评过他们队长石朗了……”

 “唉,还是我们老啦,跑不动了。所以啊,这村里以后都没人再打篮球了,留着这篮球场有什么用?还不如拆掉改成芦笙场,打谷场。”

 喻妍赶紧劝阻:“可使不得!拆了就犯错误啦!”

 龙在田眼皮一翻:“怎么讲?”

 她从小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逐字逐句地念给龙在田听。

 原来去年全省“美丽乡村”杯篮球赛火出圈,带动了各地市的旅游和消费热潮。雷鸣县不少村寨尝到了流量带来的甜头,所以大家很快形成了一个共识——搞好篮球赛能带动村庄发展。

 县委领导最近刚刚提出“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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