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华糜丽的宫室中,淑妃白着脸,靠在柔软的靠枕上。

 乾化帝刚刚离去,跟随他而来的太监宫女,嘘寒问暖的妃子都潮水般退去。

 现在在她面前的,只剩下冷着脸的澹台时。

 “母妃,为什么?”

 “不要忤逆你父皇,”淑妃盯着澹台时的眼睛,“你能有现在的一切,都是父皇给你的,你该学着知足,不要去争不属于你的东西。”

 她伸出手去拉澹台时,澹台时没有躲开,手指冰冷僵硬的像一块石头。

 “我不愿意这样。”他沉声道:“同样是父皇的孩子,为什么的太子的所求皆有应?而我只能容忍顺从退步?”

 为什么皇后难道不知乾化帝对令婵有意?可她置若枉闻,一心只顾着太子的愿望。

 而他的母亲,只会劝他放弃。

 “我不甘心。”澹台时道:“若要我奴颜媚骨谄媚顺从,我宁可去死。”

 奴颜媚骨,谄媚顺从。

 淑妃攥紧手指。她出身卑微,侥天之幸得乾化帝青眼,像朵菟丝花一般依附着乾化帝而活。

 她从不敢对乾化帝说不。

 她是乾化帝盛宠十年的妃子,是他成皇以来唯一真爱的枕边人。

 ……不是。

 她是流言蜚语的挡箭牌,是面向寒门的通道,甚至是他测试朝臣的磨刀石。

 她是乾化帝的工具。

 因为她让自己足够好用和顺手才能被盛宠十年。

 乾化帝对她没有一丝温情,她又怎么敢侍宠而骄?她那里来的宠?

 这些东西澹台时都知道,可他不肯屈服,不肯像他的母妃一样温顺的抽掉自己的骨头,只留下一摊美丽的皮肉。

 她这样软弱的人,养大的孩子却有这个世界上最刚硬的脊梁。

 这是她的孩子,她看着他长成青松一样笔直坚硬的少年……她该成全他。

 “好,”淑妃道:“你想求娶傅家姑娘,娘帮你。”

 ……

 淑妃说到做到。

 第二天她就邀请令婵宫中做客,声音温和的询问令婵对于安王昨日求亲的想法。

 令婵红了脸颊,声如蚊呐,“安王殿下,龙姿凤章,臣女没什么不愿的……”

 “哦?”淑妃道:“可我儿平时挑剔的很,你们既然两情相悦,成婚之后一定能好好照顾他吧?你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平日里熏什么香?”

 令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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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婵乖巧笑道:“殿下平日里洗脸要用京郊玉泉山的山泉水,水温热后滴两滴花露,浸湿水丝绸洁面……里衣要舒服的细棉麻所制,洗过三回后才能上身……春夏秋冬所熏的香都不一样,是找专门的调香师每季调制……”

 淑妃:“!”

 她就是随便问问!这姑娘对自己儿子当真如此深情,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连她这个当娘的都不知道!

 她对令婵笑得更温柔了,扯开话题,随口说些家常话。

 这样就够了。

 她知道,这些话会传到乾化帝的耳朵里的。

 乾化帝会如她,如令婵所愿的。

 淑妃很了解乾化帝。

 高高在上的皇帝既不贪慕美人的容色,也不好享受高床软枕金银珠宝,他唯一的兴趣就是治理手中的江山,让大雍朝一日比一日更兴盛。

 乾化帝想要的从没逃脱过,可令婵于他,也只是可有可无的漂亮宠物。

 庆功宴上,乾化帝不会让安王如愿,是因为安王求赐婚的姿态近乎逼迫,乾化帝绝不允许有人这样冒犯自己的威严。

 乾化帝绝不吃硬,但有可能吃软。

 宾主尽欢的一下午。

 令婵出宫的时候,正巧遇到了乾化帝站在御花园的八角亭中,凭栏远眺。

 夕阳璀璨,给人间的帝王披上了一身光的长袍,耀眼夺目。

 令婵远远的行礼,然后就要绕路避让,却被太监请了过去。

 乾化帝平声问:“你真的喜欢安王?”

 令婵眨了眨眼,深棕色的瞳孔在阳光下好像融化了的蜜糖,甜蜜粘腻,“喜欢。”

 她说:“我待安王殿下不诚,殿下却全心全意待我……他说等取得战功就回来娶我,我一直在等他。”

 “你觉得他爱你?”乾化帝似乎轻笑了一声,他转过身,背过光,浓黑的阴影遮蔽了他脸上所有的表情,只能看见那张薄而红润的唇角轻轻一挑,像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我们在相爱。”令婵红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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