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去看看?

 念头闪过片刻,却终还是被压下。

 她,纪青竹,堂堂福善堂大掌柜,岂能跑去行偷窥之举?

 让别人去吧!

 于是,这位大掌柜便摇摆着细柳般的腰枝,在堂内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时而望向门外,又时而望向天上渐升的红日。

 却是再没有躺回到太师椅上,已然失了睡意。

 而此时的品茗轩茶楼。

 厅堂内,却又有着一番别样的风景。

 人满为患自是不必说,只是,这满满的听书客们,却都挤在厅堂的外围,又独在中间留了一片清静。

 只因,那里坐着一个青衫少年郎,腰间还别着一把砍柴刀。

 嗯,还有一只黑猫,趴在那圆圆的木桌上,一双金色的眼睛环顾四周,看着安然自若,实则又透出紧张。

 少年郎便用一只手将猫头按住,黑猫这才闭上了眼睛,将脑袋垂了下去。

 原本早该迎出的店小二,此次来的却是迟了些。

 不过,脸上的掐媚笑容却笑得很真:“李秀才,可要些茶点?”

 有人问话,李岁酒便礼貌回笑,只是并不答话。

 店小二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目光终是看向了不远处一个套着长袍的男人。

 套着长袍的男人叹出一口气,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向着李岁酒走去。

 待到到了桌前,男人就瞪了店小二一眼:“还愣着作甚?去把我新泡的那壶雨前春露上上来,再添上四碟糕点。”

 说着,目光瞟见了桌上的猫,又补了一句:“再弄点猫食。”

 “我的猫,不吃猫食。”李岁酒终于开口了。

 “呃……五碟糕点,还不快去!”

 “是。”

 店小二退去。

 男人这才笑着坐了下来:“在下‘周有福’,添为此间茶楼的老板,这厮竟是一点眼力劲都没有,李怀瑾可莫要责怪。”

 “我只是来听书而已,谈何责怪之言?”李岁酒回道。

 “不知李怀瑾想听何书?”

 “我来时正听着说书人讲《聂小倩》讲的尽兴,看我来了,却是不再说了,不如周老板帮着言语一声?”

 果然是为此事而来!

 若是以前,遇上这种事,周有福直接就让人用木棍把人打出去了。

 可现在却不行了。

 今早他可是听得清楚,杨府尊派人亲邀李岁酒参加晚间的【辩难文会】,用的还是裱金字的红贴。

 他这一棍下去,十有八九茶楼就得关门大吉。

 再看对方腰间别着的刀。

 终是咬紧了牙关道:“既如此,周某便直言了,如今这《聂小倩》的故事满城皆是,亦不只周某一家茶楼在做这买卖。”

 话锋一转,又接着说道:“不过,李怀瑾既然来了,我周某亦不是小气之人,还请李怀瑾说个数。”

 “周老板觉得,我是来讨要银钱?”

 “难道不是?”

 “是,也不是。”

 “???”周有福一口气硬是有些喘不过来:“李怀瑾,到底何意?”

 “我既来此,其它茶楼老板大抵会过来看些热闹,周老板不如等上一等。”李岁酒往后一靠。

 “……”

 这是有备而来啊?

 话音刚刚落下,周有福果就听到门口传来了动静。

 “张老板来了!”

 “哟,李老板也赶过来了?”

 “呵呵,彼此彼此。”

 片刻间,品茗轩的茶楼门口,已来了五六个老板,皆属茶楼,一个个说笑着,目光看的却是堂内的少年和黑猫。

 又等了片刻,已到了七人。

 后面,便不再来。

 李岁酒就推了推面前的茶壶,开口道:“上好的雨前春露,各位老板亦是品茗之人,何不进来一起?”

 七人对视一眼:“如此甚好。”

 于是,走了进来。

 只是,圆桌却是坐不下,周有福便让人又搬来三把椅子。

 虽显拥挤,却终是相隔不远。

 周有福没有提议进雅间一叙,意思自然仗着人多力量大,且看你李怀瑾,有何手段?

 李岁酒自然明白周有福的意思,事实上,这也是他要的效果:“我见几位老板,谈的并非《聂小倩》故事,此故事已人尽皆知,众位拿去讲便是。”

 “那李怀瑾要谈的是?”

 “其它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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