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傍晚时分,西方天际金红霞光掩盖了天际,绚丽如锦的晚霞,披落在殿宇屋嵴之上,琉璃瓦金红层染,炫耀人目,夕阳透过轩窗,许是灰尘之故,空气中恍若弥漫着光粒。

  内书房中,君臣二人的身影倒映在一旁的立柜书架上,中间恰恰隔一只三足小鼎。

  “你这次扬州之行,应该知道是何人在扬州盐务背后作祟了吧?”崇平帝沉吟片刻,看向窗外的漆黑夜色,沉声说道。

  贾珩沉吟说道:“微臣查清相关资料,的确与郭刘两家密切相关。”

  崇平帝目光冷厉,道:“这两人还有更早的徐贵妃的弟弟,徐杰,三人把持盐运司长达近三十年,不知酿成多少亏空,朕在潜邸时,执掌刑部,当年也想查清盐务,后来几度周转,拖延至今日,朕听说你在河南对贪官污吏断言,倒查二十年,如今朕派你去扬州,就不是过去简单查察,而是要将扬州运库的底儿给朕翻出来!”

  贾珩拱手道:“臣也是这般意思,这次要么不去,去就要重定经纬,重新梳理局势,况彼等自圣上御极天下以来,仍不收敛、不收手,如蠹虫一般侵蚀我大汉社稷,臣愿为陛下清扫彼等国之蠹虫。”

  崇平帝点了点头,道:“一旦扬州运库亏空追缴而还,不论是整军经武,与虏决战,还是铺开朝廷各项大政,朝廷有了银子,也就有了底气。”

  贾珩沉吟片刻,说道:“圣上,微臣以为对于盐务,还是以积累财源为要。”

  崇平帝道:“是这个意思,你前去整饬盐务,多和林爱卿谈谈,他在扬州一呆就是十来年,当年也上了不少革旧除弊的奏疏,但朕忙于中枢机务,一直未得机会处置。”

  贾珩点头称是,道:“事有轻重缓急,此一时,彼一时也。”

  崇平帝点了点头,道:“是啊。”

  崇平帝伸手唤住了想要拱手告辞的贾珩,目光温和地看向那脸上见着诧异的少年,说道:“等会儿唤上咸宁,一同在坤宁宫吃个饭,对了,明天是太后的生儿,太后说想见见你。”

  因为咸宁公主先前随军出征,冯太后听说之后,就问及崇平帝,大概也知道天子的用意。

  “可明日是诰命夫人集会,臣去是否不大合适?”贾珩迟疑说道。

  天子现在对他几是视为女婿,但恰恰是这样,晋阳的担忧也是有道理的,如是真的让他查出点儿什么,他就一下子被逼到了墙角,与其这样,还不如现在不去碰那段隐秘,等到他实力足够应对真相所带来的风暴,再揭开谜底不迟。

  “都在屏风之后叙话,宫殿两侧往往斜以屏风。”崇平帝道。

  贾珩面色顿了顿,说道:“既是如此,臣遵圣命。”

  心头忽而闪过一念,明天甄晴会来,倒也不知甄雪会不会来,嗯,他已说过露水情缘,各自珍重,原不该再惦念着才是。

  ….连忙压下心头荡起的圈圈涟漪。

  不过,对那位温宁如水,宛如瓷娃娃的北静王妃,蹙眉苦忍的模样,实是让人印象深刻,起心动念。

  就在这时,外间的内监传来一道轻唤,道:“皇后娘娘驾到。”

  说话间,宋皇后迈着雍容雅步,进入殿中,一身丹红色衣裙,双肩与藕臂罩着轻纱的丽人,翠髻如云,蛾眉似月,一张白腻如雪的玉容艳若桃芯,华艳之态在夏夜之中,宛如一株国色天香的牡丹,近得前来,凤眸乌珠流盼,语笑嫣然说道:“方才听说子玉进宫面圣,臣妾想着多半是和陛下在宫中谈事,就过来看看,不想还真在这儿。”

  贾珩连忙向着宋皇后行礼,拱手道:“臣见过皇后娘娘。”

  “平身罢,都是自家人,无须多礼。”宋皇后柔润如水的目光,轻轻看向那少年,转而看向崇平帝,笑道:“陛下,天色不早了,坤宁宫已做好了饭菜,陛下也该过去用些。”

  因为崇平帝康复之后,又变得常常劳于公务,常致废寝忘食,宋皇后就时常过来提醒。

  崇平帝抬眸看向丽人,轻声道:“梓橦,这边儿朕还有奏疏未处置,等稍晚一些朕再过去不迟,你和子玉先行过去,唤上咸宁,一同吃个饭。”

  贾珩怔了下,道:“那微臣先过去。”

  宋皇后闻言,看了一眼在红木书桉上摞成一团的奏疏,轻轻叹了一口气,道:“那臣妾和子玉先等着陛下。”

  崇平帝点了点头,回到书桉之后,拿起奏疏,凝神阅览。

  “那臣妾再过半个时辰来唤陛下。”宋皇后轻声说道。

  崇平帝“嗯”了一声,放下奏疏,开始执笔批阅。

  贾珩拱手一礼,与宋皇后一前一后离了大明宫内书房,二人立身在廊檐之下,凝眸看向肤色白腻,容色华艳的宋皇后,温声道:“娘娘可乘着肩舆,微臣走着就好。”

  宋皇后转眸看向贾珩,柔美一笑,轻声说道:“倒也不用,这到坤宁宫去,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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