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大雪中,街边一家从早开到晚的豆浆铺子里。

 一大汉快步赶了进来,手脚利索地打了下马蹄袖,单膝一跪,垂着脑袋,满身落雪。

 “爷,那姓左的一直领着弟兄们兜圈子,刚出了赌坊又进了八大胡同,就剩烟馆没去了,跟那姓陈的一个德行。”

 听到手下的禀报,坐在灯下揣袖合眼,似在小憩的青年缓缓睁开了眼睛,伸手一裹身上的绒领披风,随意问道:“神手门的那些人呢?也一直跟着?”

 大汉回道:“没错!”

 青年眉头一蹙,“敖青那厮想成名都想疯了,为了拿白莲教立功,连徒弟都能搭进去,眼下左宗生出来了,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神手门的人没回去送信?”

 大汉忙道:“回爷的话,说是回去了一个,但一直没动静。”

 青年身段略矮,面颊轮廓分明,生的威严,一双圆眼精光灿亮,似那顾盼生辉的猴子,举手投足已从骨子里透出几分灵巧猴相,眼里哪还有半分睡意。

 手下问,“爷,难道神手门出事儿了?不应该啊,整个京城除了咱们谁敢去招惹敖青,况且刘师兄也去了,甭管明的暗的,应当没人敢去触霉头。”

 “不太对劲儿!”青年蹙眉沉思片刻,“这些天你逛市集的时候有没有瞧见过一些不显山露水的生面孔?”

 手下认真想了想,“爷,这大过年的,生面孔可就多了。”

 青年腾的起身,抬手从袖筒拿出块令牌,“去,现在就去九门提督荣大人府上,让他领兵去神手门,不,让他封锁九门,就说是奉老佛爷的口令,休要怠慢!”

 说罢,随手一摘披风,猿纵般掠出了铺子,掠进了风雪。

 “史师弟、王公公,你们几位随我同去,留一个去报信,让他们即刻赶往神手门。”

 门外诸人当即纵跳一闪,紧随而去。

 ……

 神手门内。

 陈拙目光透过泼天大雪,扫了眼满院死尸,眼中不见喜怒。

 但仇家既已毙命,他便再无久留,瞟了眼不远处的白莲圣女,当即就想抽身退走。

 但一步跨出,陈拙脸色忽变,风雪中倏地挤出数道身影,虽瞧着毫无章法,却已暗暗将他去势截断,连同白莲圣女也被以犄角之势围住。

 众人之中,一手持双剑的人厉声斥喝道:“你们想做什么?以下犯上,可知教规?”

 那居然也是个女子,一身漆黑劲装,而且更离奇的是,这声音陈拙还有几分耳熟,肯定是近些时候在哪儿听到过的。

 他仔细一想,眼神渐渐变得古怪,很快便想起来了。

 当初在津门金银楼里,登楼之际,似乎就是这个声音对那大茶壶吩咐了一声。

 倏然。

 雪中袭来一道掌风,一只肉掌好比推磨,来的轻缓,但那人脚下却快,刹那即至,拍向陈拙右肋。

 惊觉身侧杀机,陈拙双脚未动,颈上脑袋豁然拧转,脸上脸谱竟倏忽一变,变成一副怪诞狰狞的赤红鬼面,凶邪骇人,狰狞可怖。

 此时此景,满地横尸,遍地亡魂,那出招之人来势汹汹,可冷不防面前转过来这么一张脸,饶是他艺高人胆大,心里也不由打了个突,气息骤缓,后颈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趁此空档,陈拙后背棉袄呼的一撑,脊柱咔咔一动,紧收起伏犹如飞龙,脚下没动,身形一展,人已移出去数尺,手里跟着嗖的打出一枚飞石,直射对方面门。

 “天罡劲?”

 那人撤手闪身,笑容玩味儿,眼神却有些阴冷,自风雪中走出,正是那富家翁。

 他抛了抛接到手里的飞石,五指一攥,飞石已四分五裂,再两手一搓,碎石便被磨成了粉,自掌间散落。

 “好个鹰视狼顾之相!”

 富家翁眼尖嘴毒,笑声尖厉,抚掌笑道:“哈哈哈,我当是哪路神仙,敢情是圣女的姘头。”

 陈拙眼神一冷,蹙眉道:“你什么意思?”

 富家翁针锋相对,笑的戏谑,“嘿嘿,还他娘装呢?你师父难道就没教过你,武道一途,男师传男不传女,女师传女不传男。这天底下的吞劲法门,各有玄妙,有的那得剥了衣裳摸一遍筋肉走势才能体会到其中关窍。而天罡劲更是不同寻常,不然你以为白莲教历代首领为什么皆为女子,若非同床共枕之人,有过鱼水之欢,她岂能传你?”

 见陈拙蹙眉不语,富家翁飞快叹道:“不过,人嘛,生老病死、七情六欲的,圣女又未经世事,一人久了,想那男欢女爱也属正常。反正你已无心大业,与其做个不容于天下的反贼,倒不如好好找个男人,关起门过那没羞没臊的日子,可那前朝遗宝,我们得要。”

 白莲圣女似是早已预料到这个场-->>

章节列表 转码阅读中,不进行内容存储和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