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树上的叶子随着风落了下来,落至肩头,再滑落到地上。

 张小七低下头来,看向了那片落叶。

 他眼中有很多不解,他这个时候他意味着踏上这座山是何种意义。

 “沙沙……”

 树叶沙沙作响,张小七恍惚间回神,问道:“去了还能回来吗?”

 陈长生看着他,说道:“也许还能回来。”

 张小七转头看向仙鹤,问道:“真的吗?”

 仙鹤犹豫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但也只是也许。

 可这路途遥远,又临荒海又见高山,想要回来简直是难上加难,再者说,入了山门,岁月也不再是一年又一年的了……

 张小七好像看出了些许,他又看向先生,问道:“如果我去了,阿爹阿娘该怎么办。”

 “一如往常。”陈长生说道。

 “这样吗……”

 张小七看向了远处浮云下的青山,他的目光似是透过那云层见到了那云上之山。

 他却又忽的低下头来,看向了那热闹的秋月坊。

 在那许久的沉默之中。

 张小七收回了目光,问了一句。

 “我能下山去吗?”

 陈长生心中一顿,点头道:“可以。”

 张小七迈开了步子,在得到答复的一瞬间便朝着外面跑去。

 他忽的顿住了步子,转头望了一眼院中的白鹤与青衫先生,却又很快回过了头朝着山下跑去。

 前院中的墨渊见其跑出了道观。

 他来到观门口,目光中正是那个踉踉跄跄走下山去的少年。

 墨渊摇头一叹,目光看向远处。

 “世人苦求不得,却又有人匆匆逃离,人间真是有趣至极。”

 ……

 张小七在那山下摔了一跤,手掌上破了皮,流淌出了血渍。

 他站起身来,也不管伤到了何处,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秋月坊平常如初,酒楼外招呼的伙计,树下乘凉闲聊的老者,水井旁拿着棒子锤洗衣物的妇人……

 张小七来到了那河边的破屋,他大喊着。

 “阿爹!阿爹!!”

 他闯进那破屋里,却见那门口空空如也,张小七忽然间慌了神,连忙往家跑去。

 他喘着粗气,一刻都不敢停歇。

 周围的人见他跑的极快,时而会问上一问,但却都没能得到少年的答复。

 如今在他的眼中,唯有眼前的路。

 张小七路过了平日里阿娘摆摊的街道,见那炊饼摊子空空如也,他喘着气,越发不安了起来。

 他紧咬着牙关,任由胸膛如何发疼,拼了命的往家里跑去。

 “砰!”

 张小七闯进了家里。

 “阿娘!阿爹!”

 他四处寻找着,却见这屋里空空如也,唯见那祠堂之前还插着六根香烛。

 张小七目光一瞥,随即便看到了那封摆在香案上的书信。

 他心中一怔,忽然间平静了下来。

 张小七一步一顿,来到那香案前拿起了那封信。

 他缓缓打开,见到了其上字迹。

 【吾儿,见信如唔】

 【阿爹不是个好爹爹,对不起你阿娘,更对不起你,害得你们这些年吃了这么些苦。】

 【不过好在你平平安安的长大了,这一切多亏了你娘,如今你也不小了,总归是要找到一条路的,阿爹为此求了陈先生,就是平日里我与你说起的那位先生,这是阿爹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

 【阿爹我书读的不如你多,写不出那些好看的话,不过之前倒是听陈先生跟你阿爷喝酒时曾说起过一句。】

 【大丈夫当立鸿鹄之志,不可郁郁久居人下,握三尺之剑,取不世之功。】

 【阿爹阿娘走了,兴许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这天下之大,寻个安身之地,不难,不用担心我们,记得要听陈先生的话,那是世人都难以求得的一条路。】

 【已去,勿念,勿记。】

 张小七握着书信的手颤动了起来,他忽的感到眼前一黑,顿时便倒了下来。

 他倒在那祠堂之前,目光所见是那炉中的升起的几缕青烟。

 他喘息着,再没有力气能爬起来了。

 张小七的眼中尽是无助,好像这一切的事并不能由得他选择。

 此刻的他,有些后悔上了那座山,进了那道门……

 如果,可是并没有什么如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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