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风棠抚着那马鬃,对杨若晴道:“这马跑了一夜,累了也渴了。”

 “我先带它去附近的车马行喂些草料和水,一会再来找你!”

 杨若晴点头。

 等下回清水镇,还得骑它呢!

 两人在医馆门口分道扬镳。

 杨若晴转身进了医馆,跟前面大堂的伙计打听了下。

 然后径直朝医馆后院奔去。

 一眼就瞅见大堂哥杨永仙站在其中一件屋子门口,扶着墙壁在那干呕。

 杨若晴赶紧奔过去,扶住他。

 “大哥,你咋啦?”

 杨永仙的气色不是很好。

 他朝杨若晴摆了摆手道:“没事儿,怕是路上颠簸的,有些胸闷恶心。”

 杨若晴想了下,估计他应该是晕车了。

 读书人,天天窝在屋子里看书,缺乏运动。

 陡然连夜坐马车,身体扛不住。

 “大哥,你咋不进屋去坐会?”她又问。

 杨永仙摇头:“屋里都是血腥味,我在外面坐会就成。”

 “我昨夜后来又连夜去县城报信,这会子爷和我爹他们都在里面。”

 杨若晴恍然,怪不得门口有两辆马车。

 “大夫给五叔止过了血,五叔已经醒了。这会子正要给五叔治手臂,被打折了……”

 “成,那大哥你先坐会,我进去看看五叔。”

 她随即推开了屋门。

 迎面就是一股血腥味。

 屋子里很简单,中间摆着一张床,杨华洲躺在上面睁着眼。

 床边上,围着一圈的人。

 老杨头,杨华安,杨华林,杨华忠,杨永进。

 还有一个留着山羊胡须的中年人,面生,看样子应该是大夫。

 杨若晴一眼扫过去。

 老杨家父子,一个个神情憔悴,满眼血丝。

 尤其是老杨头,整个人都感觉苍老了十来岁。

 看到杨若晴进来,站在床尾的杨华忠讶了下。

 “晴儿,你咋也来了?”他问。

 杨若晴道:“我不放心五叔,过来看看。”

 床上的杨华洲听到这话,朝这边看来。

 瞅见杨若晴,杨华洲苍白的脸上露出虚弱的笑容。

 他挣扎了下,想朝杨若晴招手,可那手臂一抬就钻心蚀骨的痛。

 “五叔,你莫乱动。”

 杨若晴紧张的叮嘱了一声,快步来到床边。

 老杨头和杨华安看到她的到来,都没吭声。

 杨华林撇了撇嘴,“啥忙都帮不上,跟来也是添乱。”

 “二哥,你说啥?”

 杨华忠一记冷目扫向杨华林。

 杨华林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扭过脸去不搭理。

 杨华忠皱了下眉头。

 老杨头这时出声了:“都莫吵,徐大夫要给老五正骨了。”

 众人的视线,重新落回那个留着山羊胡须的徐大夫的手上。

 正骨?

 是骨折后的矫正吗?

 杨若晴暗想,视线也随即追着徐大夫的手看。

 只见那徐大夫先是在杨华洲的左边手臂上。

 边上摆着一只碗,碗里装着酒。

 点了火,酒就燃烧起来。

 徐大夫用手指捞了一些燃烧着的酒,拍在杨华洲的手臂上。

 然后揉按起来。

 “嗷……”

 杨华洲的身体,紧绷起来。

 脸上血色全无,痛得浑身发抖,眼珠子都要凸出来。

 边上的人也都看得眼角直跳。

 老杨头道:“老五,忍住!”

 那边,徐大夫一边推,一边不紧不慢的道:“手臂的骨头被打折了,筋脉也乱了,得先撸直了。”

 “筋脉撸直了,再正骨,开几个疗程的跌打损伤药家去吃,将养两个来月,差不多了!”

 好不容易筋脉撸顺了,徐大夫转身去那正骨的家伙去了。

 这边,杨华洲躺在床上,冷汗把身上的衣服全打湿了。

 杨若晴走过去,拿起一块帕子,为他把额头和眼睛上的冷汗擦掉。

 杨华洲这时缓缓回过一口气儿来。

 “还是侄女儿心细。”他道。

 杨若晴抿嘴一笑,满心心疼。

 五叔这顿苦头,原本犯不着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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