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沈时晴先将煎鱼和药粉放在锅底,又往上浇了羊汤,羊汤瞬间就变了颜色,香气似乎也更浓了些,往灶里格外添了大柴,沈时晴又去看做汤面的面团。

 因为天冷的缘故,面团也很硬,用手捏了捏,沈时晴看了看自己身上宽大的袍袖,又看了一眼正眼巴巴看着的赵肃睿,她取了侍卫买来的丝线,取了足够的长度捻做一股,竟然是当作了襻膊将大袖缚做臂肘处。

 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长袖翩跹几下就乖顺了起来。

 赵肃睿看着,却只是对天翻了个白眼儿。

 要是他自己,才不耐烦传这等啰嗦袍子。

 将面团加了略温的水重新揉制光滑柔软,锅中羊汤的香气也越发浓郁,沈时晴将扯好的面条下进锅里,又将煮去了涩味的萝卜放在了羊肉锅里一起煮。

 浓鲜气散在了卷动雪粒子的风里,连雪都变得令人食指大动。

 半条街巷都被一种微妙的暖意包裹住了。

 阿池和培风有些惊奇地看向灶台,这样的香气她们并不陌生。

 “没想到,姑娘竟然将做羊肉汤面的法子都交给了这个俊俏郎君。”

 声音很小,也藏不住阿池语气里的痛心疾首。

 培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天要下雪,姑娘要思春,这也是办法的事。

 “味道还成吧,也没有如何好吃。”

 赵肃睿一边说着,一边大口往自己的嘴里塞面。

 他对自己:“朕确实是饿了,也没啥稀奇的。”

 连吃三碗面,他打了个嗝儿。

 他要到第三碗的时候,沈时晴没忍住看了一眼本属于自己的腰。

 难怪那般结实,还粗了些。

 吃过了面,天色也暗了下来。

 赵肃睿摸着肚子往回走,来时经过的铺子都撤了,地上只残留了脚印和车辙。

 “沈三废,你今日是来干什么都?朝上出了难事?朕如今在燕京城里可不是消息不通的,勇毅伯府让你为难了吧?”

 沈时晴看了他一眼,只问:“陛下可是有什么对策?”

 “嗝。”

 唇齿间还有羊肉汤的香气与面的香滑,赵肃睿心情很好地拍了下自己的肚子:

 “御史们在太仆寺一事上装死,又不会事事装死,勇毅伯本是庶子,是先代勇毅伯的爱妾所出,趁着他正房早逝就做了以庶代嫡的勾当,让现在的勇毅伯以嫡长子之身承袭了爵位,勇毅伯的那个弟弟倒是真正嫡出的。”

 沈时晴皱了下眉头,这样的高门私密之事她还真不知道。

 “庶长子承爵也并非……”

 赵肃睿停下脚步转头看她:“勇毅伯的生母出身教坊司。她爹就是神宗朝时贪墨了几十万两赈灾款的孔淆。”

 沈时晴默然。

 片刻后,她对赵肃睿躬身行了一礼:“多谢陛下。”

 “哼。”赵肃睿晃了下脑袋,“你不是看不起权术么?何必假模假样谢我?”

 “谢陛下帮我。”

 “我不是帮你,我是闲着没事儿干。闲到了连那等暗门子里的娼妇都想帮一把。”

 赵肃睿继续往前走,双手交叠在裘衣宽大的袖子下,抱着他的暖手炉。

 灯火幽幽,碎雪纷纷,模糊的影子在两人的脚下渐渐生了出去,仿佛交叠在了一起。

 沈时晴轻声赞叹:“陛下仁善。”

 “是无聊。”

 “仁善。”

 “是无聊!沈三废,你不必这么违心夸我,说点儿真话吧。”一粒雪落在了长睫上,赵肃睿眨眨眼,“朕也说句实话,你今日那汤面做的还不错。”

 “那我也说句实话。”

 沈时晴仰头,看着雪从深蓝的天幕上落下,她面带微笑:

 “陛下,您买的那个绣片上确实是花猫扑蝶,不是老虎。”..

 赵肃睿猛地停住了脚步。

 “沈!三!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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