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你今年多大?」

 「回夫人的话,小人今年十七。」

 「当狱卒多久了?」

 「去年三月才来的。」

 「你是怎么当了狱卒的?」

 「小人、小人爹就是狱卒,爹让我来当狱卒,我就当了。」

 赵肃睿点了点头。

 狱卒衙役皆属贱役,人称下九流的,他们便在其列,也多是父子相继子承父业。

 面前的女子容貌秀美举止不凡,一看就是个金玉堆砌冰雕雪琢的贵重人,钱小五低着头眼都不敢抬。

 斜靠在交椅上,赵肃睿拿捏着手里的小手炉:

 「你当狱卒的时候见过什么样的凶犯?」

 钱小五几乎要把头埋进肚脐眼,闷声闷气地说:

 「见过些,去年冬天有个连杀一家四口的,在我们这收押过几天才转去了刑部。」

 杀了一家四口?

 赵肃睿立刻很有兴趣:「可是那个姓孙的?因钱财纠葛便将苦主一家老少四口杀害?」

 「何止啊!连人家的大黄狗都没放过。」

 说起这些案子,钱小五也忘了拘束:

 「没想到夫人竟然知道,也是,这事儿闹得燕京城没有不知道的,都在说陈大郎一家命苦呢,明明是好心借了钱出去,结果反倒被杀了,为了八两银子,四条人命,一条狗命。」….

 说着说着,钱小五又是叹气又是摇头。

 「也不止八两银子那么简单。」这样的命案,又是发生在燕京城里,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锦衣卫都要上折子,赵肃睿看了这么多遍,虽然呆在深宫里,知道的比钱小五这样曾经跟凶手面对面的还要多些呢。

 「那个凶手孙……孙什么,是个好赌成性的,原本家里也有些产业,就为了烂赌,卖儿卖女,陈大郎和他家算是旧交,借他钱本是为了帮他改过自新东山再起,没想到姓孙的赚了钱之后又去烂赌,不仅输光了新得的家业,又欠下了十几两银子的高利贷,真的输到了山穷水尽。」

 回想起自己当初看见的文书,赵肃睿都叹为观止,赌坊狡诈,高利贷凶狠,那凶手偏偏要杀唯一的好人,这世上有些人的那颗心真是扔在粪坑里蛆都嫌脏。

 钱小五也听得出了神儿:「我、我还以为是那陈大郎逼债!」

 赵肃睿冷笑:「平平良民一家子,谁敢跟赌徒逼债?」

 两人这么闲聊了会儿,倒是比刚刚要熟络了些,赵肃睿素来对听话的人宽容几分,从图南留下的点心匣子里抽了一盒他自己不喜欢的干枣,他看了钱小五一眼,钱小五连忙双手穿过围栏,任由他在里面倒了两把干枣。

 「

 早知道早孙胡是如此货色,我就不帮他递饭递水了,夫人真是博学,什么都知道。」

 「哼,我知道的又何止这些?」眼睛看着火盆,赵肃睿自己抓了松子仁,本想吃,却因为肚子实在撑,又放了回去。

 他又看向那钱小五:「你既然连一年多前的犯人都能记住,那被我杀了的胡会也是一贯作恶的,你也知道他吧?」

 钱小五手里捏着干枣,小心地抬了抬眼,又看向了身后两个年级更大些的狱卒,那两人正在说着话,没理会他们这边儿。

 「知道的。」他说,「胡会是我们这儿常客了,抢钱、偷东西的事儿没少干,观音寺前街那边儿不少暗门子、外门子,他总盯着,他总说那些女的自己身上都不清白,吃了亏也不敢说。」

 赵肃睿冷笑:「不清白?他要是真敢当个江洋大盗换了个九省通缉,我还高看他一眼,结果就是个谋财害命劫掠妇孺***货色,我看这世上也没人比他更不清白了。」

 眼睁睁看金玉堆出来的「沈夫人」将话说得杀气腾腾,竟然比什么江洋大盗还吓人些,钱小五吓得闭上了嘴。

 过了片刻,他才又说:

 「咱们也都知道胡会是个下流种子,只是这般的也不独咱们这一处有,上一任老爷在的时候想把这胡会给处置了,还到处找人寻访寻他罪证,可被他欺辱的那些女的压根儿不敢吭声,都是私下里赚脏钱的,有些事儿忍忍就过去了,真要撕扯开,谁也落不了个好下场。」….

 「好下场?什么好下场?巡城御史一年一任,一任接一任地姑息养女干,到底害出了人命,这就是好下场?」

 赵肃睿看了钱小五一眼,又看向不远处的几个狱卒,再看看更远的牢房大门处,他心里清楚的很,这些话不是这生瓜似的狱卒能想出来的,定是有人教了他,无非是想他能离开了这牢房。

 钱小五缩着头,又不敢吭声了。

 他不说话,赵肃睿可有话要说。

 「你们也不用打量着能把我劝回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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