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来至村前,见有一处小院落,隔着篱笆墙透出熊熊火光。唐糖将驴子交予阿星,迈步来到近前,见那院内置着一大炉,一人正自埋头打铁,熊熊火光映出那人容颜,却是须发皆白、皱纹堆叠。唐糖向那人恭声道:“晚辈唐某行路至此,错过了投店。敢问老丈,此处可有客栈歇脚处么?”

那老人闻言,停了手上活计,抬起头来看了看二人,笑道:“公子客气了,本地没有客栈!不过此处民风淳朴,百姓皆是好客之人,无奈老朽这屋宇简陋狭小,接待不得贵客。公子只要进村去寻个大户人家,借宿一晚又有何难?”

唐糖笑道:“多谢老人家。”

那老人又道:“本处村民尽是活菩萨转世,尤其那钟老员外最是心善,平日里便敬僧敬道、施粥舍米,你们到了他家便是到了自己家。”

阿星喜道:“世上竟有这般好人?”

那老人不住道:“有的有的,快去吧!到前方左转,见人即问,他自会指点你路径。”

二人大喜,谢过了老人,继续前行。行至街角左转,正待寻人问询,忽闻旁侧传出阵阵孩童的抽泣声,却不见人影。二人一惊,急向那声音寻去,却是来自旁侧一户人家。那人家反锁着大门,抽泣声自门洞内隐隐传来,也不知他再此哭了多久。唐糖听他哭的可怜,不觉动了恻隐之心,便欲上前说话。

阿星在旁一把拉住唐糖,小声道:“此等小事不劳公子,便由我去吧。”唐糖见他面色凝重,便点了点头。阿星迈步上前,隔着大门柔声问道:“小兄弟为何一人在此哭泣?你父母呢?”

那小童见有人问话,便停了哭声,又等了片刻,便有一小童从大门缝隙下探出了头。只见他一脸惊恐,脸上挂满泪痕,看年间也就四五岁而已。小童看了阿星一眼,却又不识得,不由又将头缩了回去,小声道:“我睡了一觉,醒来后便不见了父母。家中只剩了我一人,心中害怕的紧,可外面又黑漆漆的,我又不敢出去寻找,只得在此哭泣。”

阿星嘿嘿一笑,道:“小兄弟不必害怕,我小时也与你一般,胆小的很。来,你跟我来,我带你寻找父母。”

那小童哭道:“我不与你去,你生的忒丑,看你长得便像个拐子,必是哄我!”

这小童虽是小小年纪,警惕性却颇高。阿星闻言登时大怒,正欲说话。唐糖急止住了他,又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再说话。阿星哼了一声退在一旁。唐糖又换了一种温柔语气,轻声道:“小兄弟莫要害怕,我等不是拐子。”

那小童听得声音不似先前那般粗声大气,便又自门下探出了头,却见唐糖如画中仙人一般站于门前,端的是眉目如画、俊俏非常,不由得戒心稍去,却犹自说道:“拐子从不说自己是拐子!”

唐糖笑道:“你这小孩疑心太重!”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一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又道:“来,我带你去找父母,还给你糖吃。”

阿星大惊,道:“你要毒死他?”

唐糖一笑道:“这却不是毒药,乃是治疗内伤的丹药,吃下去也无害!”阿星听她如此一说,也便不再言语。

那小童又仔细端详了唐糖一阵,终究受不住糖果诱惑,便小心翼翼自门下爬了出来,呆呆看着唐糖手中的药丸,也不敢说话。唐糖见他生的方头大耳,虎头虎脑的惹人喜爱,却是光条条赤着个身子,满脸的泪痕,不由得顿生怜惜,将药丸塞到他手中,道:“莫怕,我们是好人。你父母常去何处?我带你去寻他们!”

小童将药丸吃了,方才怯怯地道:“我父母最喜去钟员外家。”

唐糖喜道:“我等也正要去那钟员外家,如此正是顺路。”说罢便来拉他的手。

那小童却又哭了,指着脚下道:“我的脚割伤了,走不得路。”

唐糖忙低头去看,借着星月之光方才发现,那小童脚掌下竟渗出一片血迹,血痕一直延伸到门内。唐糖一声惊呼,弯腰给他检查了一番,见那脚上只是一处寻常的小小伤口,并无无大碍,方始放下心。又取出金疮药与他敷了,再撕了阿星一块袍襟包扎了伤口,可是那血仍自袍襟下渗出,便仿似止不住一般。唐糖见状直急得满头大汗,口中道:“这血怎的止不住?这可如何是好?”

那小童却笑道:“不碍事的,找到我的父母,他们自能医治!以前也总是如此。”

唐糖闻言才放了心,想是他体质不好,以致伤口难以愈合,他父母必是早为他备着对症的药。想罢,便弯下腰来,道:“来,我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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