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宋翎垂眸看着自己手里剩下的这支簪子,眉头微蹙。

 她其实不太明白。

 为什么重伤的余休可以在刘家禁制下杀人,为什么刘炳成在面对余休时,还能保留下那块相濡以沫珏。

 松墨说:“不管因为什么,你找到他,杀了他,不就好了?替天行道,哪里还会增加业障。”

 “话不是这么说的。”宋翎坐在飞辇上从云上掠过,簪子漂浮在她身前一寸,正摇摆不定地指明着方向,“千净瓶在取人性命这件事上,论迹不论心。对它来说,杀人就是业障,哪管什么好人坏人,区别只是业障高低罢了。”

 所以在流云墟时,宋翎尽量不杀小鱼,而是选择了将她交给九幽审判。

 “那你怎么还让我杀了陈烨呢?”松墨不懂了。

 宋翎时不时拿手指扶一扶簪子,嘴里说道:“那我还在阵中破境了呢,法阵里的事,哪儿能拿到外面来说。”

 刘歆云不是修士,故而簪子上的气息也就不是特别纯粹,宋翎要依据这簪子来找她,还得耐心细心地从这万千红尘气中甄别出有关她的那一缕来。

 而簪子摆动,则说明余休一直在逃,或者在尝试掩盖刘歆云的气息。

 等宋翎一路追到城门口,落地步行去登记自己的姓名时,听得一旁的两个小兵在感慨。

 “没想到,这寻仙问道的仙长也能如此情深义重。”

 “是啊,我见过那刘家小姐,长得虽然不错,却总归是个瘸子……谁成想,竟是真让她找到如意郎君了。”

 “也没见刘家老爷摆酒呀?赶明儿得了空,去刘家讨杯喜酒喝去。”

 “这你就不懂了吧,刘家老爷是招赘婿的,不可大操大办,怕赘婿不高兴呢。”

 “可这样也不对劲啊,都是仙长了,怎么还会去当刘家的赘婿呢?”

 两个小兵嘴里的,除了余休,应该不会是第二个人。

 于是宋翎低眉顺眼地靠过去,将两文钱往桌上一放,小声询问道:“不知,两位刚才提起的刘家小姐,可是出城去了?我是过来喝喜酒的,却不成想,没在城内见着我表妹。”

 小兵见了钱,喜笑颜开,忙把钱揣上,回答说:“您可是找对人了,几个时辰前,我们哥几个亲眼见了刘家姑娘出城。不过嘛……”

 说着,小兵拉长了声音。

 宋翎又掏了两文钱放在他们面前。

 “嘿嘿,这位仙长真是阔气。”小兵笑眯眯地答道:“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那带着刘家姑娘出城的仙长就又回来了,一个人回来的,披着个黑色的大氅,不仔细看,都有些分不清呢。”

 “一炷香就回来了?”宋翎思索了一下,拱手冲了两个小兵道谢,接着转身出了城。

 她没有上飞辇。

 近来雨多,城墙根下泥泞一片,野草横七竖八地陷在泥里,似乎是被踩踏成这样的。

 松墨也不怕脏,飞身从宋翎的肩膀上跳下,撒欢似的在泥泞里蹦跶。蹦跶了几圈之后,松墨扬着个花猫儿笑脸,对宋翎说:“这底下有刘歆云的气息。”

 余休应该是不至于将刘歆云埋在这底下的,若他真有这般丧心病狂,也不会带着刘歆云特意出城来。

 宋翎卷着袖子,也跟着踩进了泥里。

 掏了几下后,宋翎发现,这底下还真有东西,不过不是刘歆云,而是刘歆云的珠花。珠花被人施了几层术法,用来迷惑追兵,让其他人就算想找刘歆云,也得费些功夫。

 如果不是城门口的小兵多嘴议论,宋翎还真就上了当,追出城去了。

 松墨甩着尾巴,一副求表扬的样子在宋翎脚边打转。

 “多谢。”宋翎俯身捞起他,给他清理了毛发,又把自己身上的泥浆给洗干净,说:“余休既然敢回到城内,就说明他一定是在出城之前就找好了落脚的地方。”

 出城只是障眼法。

 “他该不会回了刘家院子吧?”松墨说。

 宋翎沉吟一声,摇头,猜测道:“刘家院子的禁制仍然存在,我估计他能在刘家杀人,最大的原因是刘炳成误以为他是第一个出法阵的人,所以将他当做自己的赘婿了。”

 当然,严格来说,余休的确是第一个出法阵的。

 只不过是手下败将,逃窜出来的而已。

 余休应该是想要抢宝抢人的,但奈何他受了伤,两样都要,未免有些贪心。所以在强闯刘歆云所在的屋子后,余休杀了拦自己的仆人,杀了刘炳成,带走了刘歆云。

 刘炳成吊着一口气,抵死没给相濡以沫珏,才有了后来宋翎到时,那一副托孤的场景。哪怕不拿人家的宝贝,宋翎也是打算救人的,更别说现在宝贝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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