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的不远,远远就见到巨大的告示,下头人山人海。

 早有人过去把人驱散,放了裴家几个人进去,然后又迅速围了起来。

 裴行渔几人,退后几步,抬头看着告示。

 越看,脸越绿。

 尤其那个高度,那几张高清的蚊子跳蚤照片就在眼前,看着就好像要吃人一样,又恶心又恐怖。

 而在防疫知识是对的这个大前提下,裴家的信,就显得格外的……可笑了。

 可不就是可笑么?

 屁也不懂,蹦的却高,不以为耻,反而舔脸自诩正义,这嘴脸,实在是卑劣的可笑。

 全部看完之后,再看前头“门道热闹”那一段儿,真的是,句句跟刀子一样,剜的人体无完肤,还要忍不住叫好,觉得她说的对,太对了!!

 裴行渔三兄弟,自幼饱读诗书,是习惯了辩论的,所以他们来的时候,是一点也不怕,不管秦郡王做出什么样的应对,他们都自信可以驳回去。

 可是,万万没想到,人家秦郡王不走文人那一套,人家不跟你打嘴仗,直接把铁证甩了你一脸,张口就敢骂你是国贼,你还不敢不认!

 人越聚越多,却诡异的,越来越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前头的裴家三兄弟。

 因为告示太大了,所以他们都距离那儿有一段距离,两边的人就像翅膀一样越来越多,各自踮脚,就为了看看他们三人的表情。

 王必成站在一旁,一脸淡定,也不催。

 裴行渔保持那个姿势很久很久,心头翻翻覆覆,却愣是没想出一个脱身之道!!

 里外的鼓噪声又渐渐起来了,大家都等不及了,再也拖不得了。

 裴行渔最终一咬牙,缓缓的转头,看向王必成。

 王必成这个时候,倒又恭敬了,笑眯眯的拱手:“裴大爷?”

 裴大爷这是什么称呼!!

 连一个武夫都是天下师,他却成了裴大爷!

 裴行渔怄的要吐血,面上却勉强扭出一个笑来:“果然,隔行如隔山,我等听闻此事,一时情急,倒是弄错了。”

 他也算是个聪明人。

 在这样的铁证面前,抵死不认,只会更遭群嘲,反倒是麻利的认下……虽然是一个巨大的污点,但,起码不是“文”上失利,勉强能圆过来。

 王必成非常痛快的接下了这话:“那不如裴大爷现场写上一封致歉之信,以做应对,也免得皇上、秦郡王和各方百姓,以为裴家是将人命视若草芥之人。”

 裴行渔面上皮肉,再次痉.挛。

 骑虎难下。

 真的是骑虎难下。

 如果他推托不写,那这些人,还不知道要写出些什么传达四方,裴家难免丢人现眼。

 可如果他写……一来这样的罪名怎么解释都显得苍白,二来,文人最会抠字眼,他仓促作书,简直就是把小辫子往人手里塞。

 甚至都不用别的,哪怕写慢了,就,“裴家在告示下头半个时辰未能动笔”这种话,就能丢尽先人的脸。

 他一个迟疑之际,王必成已经使了个眼色,早有人飞也似的搬了桌子,取了笔墨过来,俨然要让他在告示下头作书。

 而且,还不是搬了一份,是搬了三份……裴家三子,每人面前都摆了一张桌子。

 也是够促狭的。

 不远处的树上,沈昼锦和霍凌绝都贴了隐身符,笑嘻嘻的看着这边。

 这个王必成,不是她安排的。

 要是依着她,她宁可裴家不出声,或者不认错,这样大家骂起来才更痛快,本来那信上值得嘲的点就多的不行,没必要再来一份。

 但王必成这么一来,倒也十分有趣。

 文人,都要脸,哪怕明知道他们不怀好意,可因为他们用的是文人的方式,裴家就不能不接招,没法不接招。

 所以裴行渔先动笔,兄弟二人也跟上了。

 沈昼锦也不用过去,从后头看着,看他们写了一半儿,就忍不住一乐,心说妥了。

 这一回,他们是自己把自己,彻底盯在了耻辱柱上了。

 有些东西,真的是很难掩饰的。

 主要是,他们根本没觉得这需要掩饰。

 还是那句话,裴家人,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他们是真真切切的觉得,他们高高在上,和如今的读书人不一样。

 这样的态度,在光环没碎之前都会叫人不舒服,更何况如今。

 如今沈昼锦出手,狠狠撕下了他们的光环,且不是文人之争,而是关乎国计民生,数万人命、又计之百年千年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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