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被阴云笼罩着连道光都不肯透出来,洋洋洒洒的飘落下形状不是很规则的冰片,伸手一接:是雪。才不一会儿的功夫,这外头就成了又银装素裹的世界。

 天公不作美啊~

 腊月二十三,小年了。即便是心中再有万般不舍,也该让人回家了。

 楚家的马车来接,雪天路滑,主人家特意派了辆轮子宽而厚的,车帘也换上了最厚实的为了抵御寒气。若问姜妤在楚家的地位如何,从这等小事中就能看得出。

 马车都被放行进了宫门了,可里面的人却是迟迟没有动静,车夫干脆倚在车厢上,用厚围巾将脑袋为得只剩下一双眼睛。其实哪里是人家不愿出来,而是某人根本不舍得她离开好嘛!

 但偏偏那人还嘴硬不肯说什么话,姜妤怎么不明白祁琰心里的那点小九九?

 “好啦!”她主动去摸那只垂在身侧的大手,一点一点,为他抚平炸起来的毛,“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瞧瞧,这都多大的人。两人的真实年龄加起来比他的鞋码都大了,人家姜耶楼和祁小布还没闹了,他倒是先表达不满了。

 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姜妤的思绪刚断,那边耶楼就是猛地一个嚎叫,惹得小布直接一个飞扑爪子勾住她的衣裳下摆死死不放。

 姜妤:……咋着狗儿砸?莫非是年底了人家把你一身肥膘的朋友端上桌,你心里过意不去在表达哀痛?

 没人看到祁琰的脚往回收了两分,冰块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正月十六。”

 取来披风,祁琰在她脖颈下打上一节,倒像是一遍又一遍反复确认,等待丈夫归家的小媳妇儿。先是“噗嗤”一声,姜妤笑出了声:“正月十六那一日我不就回来了?不过就短短二十二天嘛。”

 是啊,二十二日。祁琰抬头望向窗外,那原本零星飘散的小雪片已经飞成了鹅毛大雪。这天气当真是与他的心境一样,凄凉啊。

 没良心的!他在心里轻骂最后留恋般地捏捏她的手,满不情愿:“早去早回。”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无巧不成书。又是一辆马车停在宫门处,只不过这寒酸的样子倒是与之前的那辆形成了明显的差别。缰绳一拉,车夫搓搓冻红的双手去禀报:“大人,劳烦您通融通融,给开个门吧。”

 守门的侍卫面无表情当即拒绝:“不行。上面有令,不许任何车辆进入皇宫!”

 这不就奇了怪了吗?刚才前头的那一辆明明是进去了的啊!还是不死心地接着问:“会不会是搞错了?小人明明看着刚才的那一辆是驶进去了。”

 “上头准许了放行楚家的马车。去去去!不该问的别多问。”侍卫打发走车夫后,银枪一立又板起一张脸。

 楚家,楚家……这二字在车夫脑子里反复琢磨,莫不成这宫里的女官还有个姓楚的?没听说啊。坏了!这二姑娘的外家可不就是姓楚?!

 思及此,车夫的心可算是凉了半截。老爷的命令又要完不成,这空着车出府又得空着车回去,这下要怎么交代?更何况二姑娘与老爷的关系本就不合,这是全府上下都知道的事情。不知二姑娘做了什么,这管家来交代时说是老爷发了天大的火气让他务必把二姑娘带回来……

 唉!

 见人出来,上一秒还在打盹的车夫立马从车上跳下来,还不忘在车厢上敲几下,那厚重车帘被掀开一道缝,那探出头来的姑娘正是杏雨。

 “姑娘!杏雨可算是能见到姑娘了,您一切可好?奴婢瞧着您怎么都瘦了呢。”她越说越激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呜咽着哭了出来。

 “对对对,外头太冷,姑娘您还是快上车吧。”杏雨欲将手炉塞进主子手里,却发现姜妤正抱着一个。那香炉套子的料子与刺绣当真是比带出来的这个还要好,但杏雨还是塞进了主子手中。

 于是乎,姜妤一左一右捧着两个手炉在杏雨地搀扶下终于坐进了楚家的马车。

 “吁——”车轱辘在地上划出的印迹颇深,马车摇晃着停下,脑袋磕在车厢上让姜妤疼的是龇牙咧嘴。

 “姑娘?您没事吧姑娘。”车夫顾不上自己被缰绳磨破皮的手掌,先是询问里面人的情况,请到娇贵的主子报了平安后,又横起眼眉,大喝:“来者何人?”

 那突然窜出来拦车的是素色棉衣打扮的中年汉子,他直接向里面的人道:“二姑娘,小的来接你回家了。”

 此话一出,三人的表情齐齐僵在脸上。回家?哼!姜尚书心中哪里还有这个女儿?寻常的女官都是昨日归家的。楚府昨日来接,得到的是姜妤又被留了一日的消息。转天,这车又来早早地候着了。

 现在才说来接,只怕是有些晚了吧!若是昨日正常离宫,这姜家又该去哪里找人?姜尚书入朝为官多年怎会连这点消息都不知?装睡的人呐,永远都是叫不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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