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星越的神智被困在小红马的本体里,  而小红马被少女抱在怀里。

少女一路从正屋出去,外头是艳阳天,她出了院子,一手背在身后,  路过的下人全都停下脚步,  欠身:“大小姐。”

少女摆摆手,  快步往二门去。

尤星越被她单手拦住前蹄,  生无可恋地看着摇晃的地砖。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不过小马是丝绸里填着棉花,  四蹄上是苏绣,  主人家必然非富即贵。

不,应该是又富又贵。

走到一半,  少女身后传来妇人着急的声音:

“飞眠!不许去!”

少女叹了口气,停下脚步。

尤星越伸着四蹄,竖起耳朵偷听:飞眠这个名字听起来好耳熟。

小马是古董,  难道它的主人是个很出名的历史人物吗?

可惜尤星越高中过了会考之后,沉浸在数理化的世界里,除非是如雷贯耳的历史人物,  否则他还真的难以一时想起来。

惭愧。

尤星越惭愧了不到一分钟,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急促凌乱,少女无奈的抱着自己转了个身。

叫住少女的是一个美妇人,云鬓花颜,  身着绣金撒花的华衣,  她眼泪汪汪地拉住少女:“不许去马场!”

少女好脾气道:“只是去跑马。”

美妇人柳眉倒竖:“哪家的贵女像你一样说出门就出门?你哪里是去马场,  分明是要去郊外的城防大营!”

少女尴尬地清了下嗓子:“去……转转。”

尤星越:带着小红布马去军营?行吧,  就很酷很有个性。

美妇人快要哭出来了:“你去干什么?是,  你打了一场大胜仗,那又怎么样?你是能加官进爵还是封侯拜相?”

尤星越听了这一句,脑子里猛然想起了这个少女到底是谁——秦飞眠!

历史上有名的女将之一。

史书寥寥两笔就能盖过一个人的一生。

尤星越会记得秦飞眠,一是这个名字很有记忆点,二是这位女将参与过不下十场战役,活着的时候只受过一次军功封赏,死后哀荣不断,以军礼下葬,追封侯爵爵位。

秦飞眠一手揉着小马耳朵,不甚在意:“我不求这些。父亲不大中用,弟弟年纪还小,我不去谁去?”

美妇人又气又难过:“满京城哪家的贵女像你这样?你还想不想成亲了?”

因为在外打仗,秦飞眠本来就不好说亲事,美妇人已经放弃找一个门当户对的贵公子,打算寻一个寒门子弟。

偏偏秦飞眠在军营里还不收敛,每次会比的时候都不留情,硬是把几个青年才俊全揍了个遍,搞得秦飞眠在京城里“威名远播”,谁家都怕。

秦飞眠很诚实:“不太想吧,我觉得满京城的男人也不太想我成亲。”

美妇人大发雷霆:“不行!你今年必须成婚!”

好惨。

尤星越被秦飞眠拎在手上,满心都是对小将军的同情:太惨了,这催婚文化简直刻入瓷国人的dna了。

美妇人垂泪道:“你但凡收敛点。”

秦飞眠:“我但凡收敛点,玄风营五万铁甲就能把我当软柿子。”

秦家历代出武将,到了秦飞眠这一代,国家内忧外患,几个堂兄全都折在了战场上,仅剩的几个男丁都还是娃娃。

所有人都觉得秦家这代爬不起来了,谁能知道又出了个秦飞眠。诚如秦飞眠所说,要想在玄风营立得住,她当然得压得住那帮人的质疑。

秦飞眠第一次出战,用的是一把刀,回来的时候刀都卷了刃,被她随手扔给随行的下属拿去打磨。

秦飞眠有些无奈,她刚满十八岁,个子已经比母亲高很多,她弯下腰,扶了扶母亲发间摇摇欲坠的步摇。

随即,她后退一步单膝跪下,一手撑着膝盖,行了一个武将的大礼:“家国在前,女儿不孝。”

秦飞眠起身,深深看了母亲一眼,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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