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晚间睡觉的时候,项宜照平日里要睡在外边缘,谭廷开了口。

“村人的厢房冷,你睡里面吧。”

她眨了眨眼,看了他一息,才睡到了里面。

村人的厢房冷,床榻亦窄。

不似在清崡谭家的时候,两人之间总能空出一条缝隙来,睡在这里窄窄的床榻上,项宜的手臂会贴到谭廷的手臂上面。

谭廷这边刚躺下,她便似不习惯一般地向里退了退。

但在这窄窄的小床上,即便她退了,仍旧要与他的手臂触碰在一起。

她没办法了,不再动了,闭起了眼睛。

谭廷悄悄用余光看了她几息,才也与她一起闭起了眼睛。

被子下面,她不得不靠过来的原本发凉的手臂,轻轻贴在他温热的手臂上,渐渐地,一方的凉意散去,另一方的温热却仍旧继续着。

项宜的手臂逐渐变暖了起来。

谭廷感受到两人温度的交换,也察觉到了她的变化。

以后也许他和她的关系,也会如此慢慢暖起来吧

念及此,男人心头莫名又有几分跳动,嘴角轻轻扬了扬,只是他并未察觉,静静闭起眼睛,与身边的人同枕共眠。

翌日,谭廷一行辞了柳阳庄,终于回到了清崡谭家。

赵氏见他们过了一晚才回来,连问了好几句。

谭建和杨蓁都上了前去,把经历的险事说了。

赵氏吓得脸色发白。

谭廷连忙止了那两人,“何必再惊吓母亲。母亲亦不必担心,那些村人本不是想害人之意,我们已安然回来了。”

可赵氏还是捋了心口。

“话是如此说,可这些庶族若不是遇上咱们谭氏,是不是真就豁出去了?当真是吓人!”

谭廷闻言不禁想到昨晚算出来的粗略数目。

今岁天寒,不止是柳阳庄,也不止是青舟、清崡这一带,半个朝野都不好过。

世家们不缺吃喝也就罢了,若真趁机步步紧逼庶族百姓,似柳阳庄的事情,还会发生。

谭廷暗暗觉得应该给各世族提个醒,也给上奏朝廷监管此事。

不过当下,不便说与赵氏,只是安慰了几句。

而赵氏头疼好几日了,眼见着项宜回来了,连忙将中馈又都交到她手上来,摆手回内室休息去了。

只是项宜刚将中馈接了回来,就有人匆忙请见。

项宜见了来人,是谭蓉身边的婆子,项宜这才晓得谭蓉去了田庄。

那婆子一开口,项宜便禁不住皱了皱眉。

“  那人并不是什么莽夫壮汉,是读书人的做派,想要借宿些日子,又怕与姑娘清誉有碍,特特提及要同主持中馈的夫人说明。姑娘便打发老奴过来了。”

项宜听了这话,心下微转。

“可知此人姓甚名谁。”

婆子张口欲回,话到嘴边竟然忘了。

“哎呀,老奴记性不好了,竟把名字给忘了!夫人莫怪,老奴只记得姓氏了。”

“姓什么?”

“回夫人,那人姓盛。”

这个“盛”字说得项宜眼皮一跳。

只是她未动声色,略作思量道。

“临近年关,路上恐不太平。此人借宿自然可以,只是我随你一道过去,将姑娘接回府里来吧。”

项氏夫人掌家理事一向自有主张,连老夫人都不甚干预,婆子也未觉得有什么奇怪,连声应了。

谭廷方才去了趟衙门,与县令议各族屯田一事。

项宜简单料理了几桩急事,便换了身衣裳,同婆子一道去了。

谭家田庄众多,谭蓉暂住的这一田庄,算是谭家地段最好的地方,说是别院也不为过。

当下项宜到的时候,谭蓉打了几个喷嚏,正在房中让人多烧几个火盆,喝着热茶围炉取暖。

当下见她亲自来了,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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