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谭廷留在了外院书房。

项宜挑着灯等到夜深了,听着更鼓响起,也没见着人影,明白了谭廷的意思,自己回了床上睡觉了。

翌日一早,正院有人趁着没人注意,匆忙跑去了谭有良家中。

邱氏一听,兴致勃勃地去了富三太太处。

富三太太昨日睡得不好,眼下有些发青,见着邱氏溜了来,本不想理会,但想到自己和她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就留了她一并吃早饭。

邱氏得了富三太太一顿早饭的看重,高高兴兴地把早间听来的消息跟她说了。

“道是昨日宗家大爷,是甩了袖子一脸怒色离开的正院,然后当天晚上就留在了外院书房,一夜都没回去呢。”

富三太太惊讶于邱氏消息灵通,“当真?是何原因?”

这种细节性的消息,邱氏自然是不得而知,她猜,“约莫和二爷新娶的忠庆伯府的小姐有关。”

富三太太没琢磨明白,但邱氏又说了另外一句。

“但还有另外一个要紧的消息,说是大爷题了一副名叫《题贿金》的诗,当天就让裱起来,说要挂在房中。”

这话一出,富三太太先自己激灵了一下,转瞬一想,似又明白过来。

“你是说,诗是给项氏看的?”

邱氏一笑,“反正不是给咱们看的,咱们也没有那样的权柄不是?”

富三太太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只是仔细一想,项氏娘家那般穷,又坐了那样的高位三年,怎么也不可能是干净人,手中收的贿钱还不知凡几呢……

有了这个消息,富三太太这顿饭没工夫吃了,立刻让人把表弟付桉叫了来。

秋照苑。

赵氏院中的红梅全都开了,枝头喧闹,喜气盈人,她一高兴就把所有人都叫来,午间一起用饭。

项宜到的时候,其余人都还没到,方才有个小丫鬟把水不小心砸在了赵氏裙摆上,此刻赵氏正在内室换衣裳。

丫鬟上了茶就下去了,项宜一个人坐在厅中等候。

只是赵氏还没出来,外间又有了人来。

项宜只听到那脚步声便垂了头,待那人进了厅里,她也只如常行礼,就没了下文。

厅中没有旁人,谭廷看了一眼自己的妻,想到她昨日的事,嘴角压成一条线,冷着神色坐到了上首。

他不说话,厅中也没有第二个人说话,小丫鬟上了茶就吓跑了。

房中气氛压得不像话。

连内室的赵氏都察觉了一二,小声问了吴嬷嬷是怎么回事。

吴嬷嬷在内宅久了,消息自然比邱氏灵通的多,当下就把昨日的事情说了。

“依老奴看,多半是误会。”

项宜是什么人,旁人不清楚,掌过家的秋照苑的人还不清楚吗?

赵氏听了叹了口气。

“怎么又闹出这样的误会?项宜也真是,就不能软下身段,小意温柔地同廷哥儿解释几句?廷哥儿又不是暴虐不讲理的人。”

吴嬷嬷不便多言,“唉,夫人多少也有些执拗脾气吧。”

赵氏叹气说罢了,“少不得我出面劝两句。”

她往外看了一眼,厅里仍旧无人开口,不知道的还以为没了人。

赵氏也不想此时出去,揉了揉额头,问其他人缘何没来。

“姑娘方才拿了新画的花样子,去木工坊了,估摸着这会快回来了。夏英轩那边”

话没说完,外面就有了谭建和杨蓁的声音。

杨蓁是行伍人家的姑娘,嗓门不算小,虽听不清具体,但声音已经传到了厅中房内。

庭院里,谭建连忙让杨蓁小点声音。

“娘子小点声音吧,有什么话慢慢说就行,不急不急”

“怎么不急?”杨蓁瞪了他一眼,“我今儿可听说,昨天我从正院走后,大哥就弄了个什么《题贿金》的诗,这不是完全误会大嫂了吗?”

她说着,跟谭建哼了一声,“我看不下去了,我得替大嫂说句公道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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