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杨家的嫁妆浩浩荡荡地进了谭家的院子。

整整六十四台满满当当的大红酸枝箱子,在日光下映衬出红亮的光泽。

城里不少人过来看热闹。

“呀,这位新娘家可真是阔绰啊,光嫁妆就这么多!”

“那可是,忠庆伯杨家府上,可是太/祖亲赐的丹书铁券,是有传承的门楣!”

众人一听,越发赞叹起来。

杨家派来的嬷嬷甚是谦逊,抓了大把的红枣果子过来请邻里吃,顺带打听些谭家的事。

她道也不算什么,“京里人家嫁女,一百零八抬的也不是没有。”

众人一听都吓着了,“真陪送这许多东西?”

默默说真的,“咱们谭府的姻亲,林阁老家的嫡孙女,可不就陪送了一百零八抬嫁妆?我们家夫人还担心给姑娘的六十四抬少了,怕谭家看不上。”

她仔细听着众人的口风。

家中夫人可交代了,若是谭家有一丁点不满意,就说姑娘另还有五百亩粮田。

她们家姑娘女红什么的真不行,只能用嫁妆撑一撑了。

不想这些谭家族人邻里,一个个朝着她摆手。

其中一个瘦长脸嗑瓜子的道。

“那你是不知道你们姑娘的嫂子当年多少嫁妆吧?”

“太太说项氏夫人?”嬷嬷连忙问,“项氏夫人多少抬嫁妆呀?”

她想这项氏夫人家境没落前,父亲算得京中新贵,多少有些家底在的。

她问了,这些人一个个捂着嘴笑。

谭有良家的吐了一口瓜子皮,啐得老远,笑着比量了一个手势。

婆子吓了一跳。

“八十八抬?!”

这不比他们家姑娘多翻了天了?

可众人扑哧笑出了声。

“是八抬!”

“啊?”

街上卖油郎的闺女,也得十六抬嫁妆吧?

嬷嬷不好乱说话。

“这约莫是项家落魄了,项氏夫人也没办法吧”

谭有良家的听了,冷哼了一声。

她不免想起项宜将杏姑母女安置在善堂的事,嘴里没了一句好话。

“做人就得知道眉眼高低,得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落魄了就别巴巴地嫁进来呀!”

“而且,大爷可是我们谭家宗子,她嫁进来就是宗妇。谁家的宗妇是八抬嫁妆进门的,她不嫌害臊,谭家还嫌害臊呢!”

一旁的谭家女眷让谭有良家的小些声音。

“到底是咱们谭家的宗妇。”

谭有良家的嗤笑一声,将最后一颗瓜子磕了,拍了拍手上的灰。

“罢了罢了,我们也不指望她用嫁妆贴补我们,别把我们谭家的钱都掏空也就是了!”

本朝女子的嫁妆大多尽可能的丰厚,以满足她们这一辈子在婆家的吃穿嚼用。

这些话都顺着风吹到了隔着院墙的竹林小道上。

项宜和乔荇正从树下路过,乔荇闻言脸色发青起来。

“谭有良家的在胡说什么?谁花谭家的一个铜板了?就算夫人花了谭家的钱,可也为他们尽心尽力所得的,本也是应该的!”

她说着要去同那些人争论,被项宜低声叫住了。

“好了。”

乔荇抬头看去,只见自家夫人脸上仍是方才的平静神色,眼眸似乎静若山间幽潭,哪怕是外面恶风吹来,也不动分毫。

“大喜的日子,何必找气呢?”她无所谓地笑笑,“回去了。”

说完,转身离去了。

乔荇气得鼻孔哼气,但也只得快步跟了上去。

墙外人还在议论,墙内竹林小道的另一边。

谭廷刚从外面回来,正吩咐管事安排借接待宾客的事宜,墙外人叽叽喳喳的话,也同样顺着风飘进了竹林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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