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琅抽了抽鼻子。

她有点困,  想快些到松软舒适的床榻上去,而眼前人的动作很慢,这让她很不满。

凭什么不满,她不想细究这个问题,  在他面前,  她一直都很难维持耐心,  尤其是现在喝了酒,  她尽可以理直气壮地使唤。

平日中那些情绪被悄然放大,  她忍不住想要折腾他,想看着他虽无奈却只有遵从的神情。她想要理所当然地纠缠,  耍赖,如果能把他弄恼火,  那就再好不过了。

很奇怪,她其实是相当能克制的人,  可偏对上他,那些江湖经验,  处世之道全化作乌有。即使明确了合作态度,  也忍不住要刁难相斗。

若能瞧着他吃瘪受气的模样,心中便无比喜悦,  这种体会还是第一次。

她可从来不会对别人这样,  一定是他自己的原因!

一滴水珠顺着发丝淌下,砸到脚趾上,  激起一阵冰凉。

泠琅猛然回神,视线回转,  落到面前的青年身上。

他已经在她面前站定,  背对着烛火,  整个人像一堵高大深默的墙。

而她站在他投下的阴影中,  不安地蜷动脚趾,满脑子都是坏念头。

过去那么多次唇枪舌战,刀剑相向,难听的话放了不知几多,但这个人从来都是施施然的从容姿态,几乎从未见过动怒。

他越是这样,她便越是心痒。

这个人,最近颇有些忍让般的告饶意味,她很想知道,他到底能忍到什么地步。

泠琅张开嘴,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江琮微微倾身,他再问:“你说什——”

话音未落,少女已轻轻一跃,带着满身微凉水汽,扑到了他身上。

手臂紧绕,双腿贴缠,她跳到他身上挂着,而江琮自己只不过摇晃了一下身形,随即稳稳站住,没有惊慌失措之中的踉跄。

他并不伸手扶她,双臂只垂落在身侧,像一棵直挺挺的树。

泠琅并不失望他没被撞倒出洋相,也不打算就此放过。她将一头湿发使劲往他胸口蹭:“我好困,我要睡觉。”

对方顿了片刻才回答:“先擦头发。”

他说话的时候,胸腔会微微地震动,声音随之很闷,泠琅脸颊正贴在上面,她感觉十分新奇。

“我不会擦头发,”她用力攀住他脖颈,“你帮我。”

江琮说:“你怎么不会?”

泠琅说:“因为我的手断掉了。”

青年似乎是笑了一下,泠琅仰着头,可以瞧见他清晰流畅的下颌线。

他低低地叹息:“不要这样。”

泠琅又开始不满了,她就是想要不满,没有任何原因。

她说:“我就要这样!”

说着,她双腿使力,挺腰把脑袋往上顶,想用头撞他下巴。

这个拙劣而幼稚的招数被轻易躲开了,江琮把脸偏到一边,说:“你先下来。”

泠琅说:“这可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的腿也断掉了。”

“是吗?”青年终于将垂落在身侧的手臂抬起,指尖轻轻拂过她裸露的小腿,“那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不认识。”泠琅说。

江琮又叹了口气,他说:“听话。”

泠琅立即说:“你才应该听话。”

她下巴搁在他肩上,感觉到硬硬的肩骨硌着,作势要松开手:“我要掉下去了!”

紧接着,她感觉到腰际覆上一双手,牢牢稳住了她下滑的趋势。掌心带着微暖的热度,透过衣衫传递到皮肤。

他的语气终于有了些恼火意味:“就不怕摔下去?”

泠琅快乐地说:“是啊。”

江琮一声不吭,他任由少女缠抱在自己怀中,大步往榻边走去,速度快得像去寻仇。

泠琅被颠簸着大声嚷嚷:“你这不是走得动的吗?先前怎么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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