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琅是真的累极了。

她太久没有这样大操大练,  西京有限的几次交手同今日比起来,都是小打小闹。

空明已除,现在明净峰没什么好担忧,  她意识到自己已经筋疲力尽,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再不想有什么劳累。

顾掌门尚能动作,难道烂摊子还要由自己这个外人收拾?

手臂不想动弹,  思绪不想回转,  她任凭身体往后跌倒,以一个类似于撒手人寰的欣慰姿势。

在昏迷前的最后时刻,属于盛夏的晴朗蓝天映入眼帘,  她看见流动的云絮,  以及云絮下一截白皙手腕。

手指上还有一圈牙印,  哪颗深,  哪颗尖,非常分明。

她安详闭眼,想自己的牙齿十分整齐。

也想江琮跑得真够快的。

深沉的、漫长的梦境。

泠琅感觉自己在虚空之中漂浮,  所见是朦胧的混沌,所闻仿佛隔了数重厚帘,  一切都不真切。

有人在这片空幻之中轻声唤她的名字。

泠琅,  泠琅。

温柔而哀愁,  是她从未听过的声嗓。

她努力舒展身体,想往声音源头靠近,  却发现自己像初生婴孩一般,四肢无力而笨拙,  无法到达任何地方。

只能听着那个声音一遍遍响起,  泠琅、泠琅。

像在呼唤,  又像自语。

泠琅在这样的声音中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悲伤,她张开嘴,想要回应,却不能发出声音。

然后——

在混沌最深处,慢慢显现出一道光亮,光亮愈来愈盛,几乎无法直视。

她闭上眼,再睁开,发现自己坐在一处走廊中。

眼前是一处漂亮庭院,开着些春天才有的花卉,天色很亮,风和云都很软。她坐在铺了木板的光滑地面,头枕在一个人膝上,是一种依偎的姿态。

那个人轻抚她头顶,手指从她柔软黑发中穿过,一遍遍地梳理与摩挲。

像母兽在舔舐自己幼崽的皮毛。

而她乖巧地偎靠在那人膝头,只能看见明丽园景,和高得看不清云朵的天际。视线回落,她看见淡色裙袂下一只绣着素净花纹的鞋面。

泠琅于是知道了这个人是谁,同时也知道这是一场幻梦。

因为它不可能真实存在于她人生之中。

她闭上眼,闻到一点馨香,像木樨一样暖。

膝盖的主人仍在抚摸她的发丝,坚定而轻巧的力道,却有消解世间所有伤痕的力量。

这个动作有太多意味和象征,它温柔到可以与任何苦痛匹敌,泠琅几乎失神在这种体验之中,她感觉到自己在流泪。

“别总把自己弄成这样。”

头顶有轻柔女声响起  :“你看看,又添了多少伤?”

泠琅闭上眼,不敢回应这句温和的责备,她怕这个梦境会因此破碎。

手指离开发丝,一道潮而暖的气息靠近,有人贴近她发顶,无奈告诫:“不许再这样了。”

泠琅下意识地说:“好。”

她努力抬起头,想看看说话的人的模样,脖颈却仿佛有千钧重。

那人叹了口气,低声重复:“不许再这样了……”

泠琅心中忽地一空,猛然抬头,却看见空荡荡的帐顶。

梦境中美妙而虚幻的春日迅速消逝,温暖的木樨气息,柔软易碎的触碰也不见了。

她止不住地喘息,心绪还深陷于方才的哀伤之中,却冷不丁听见身边有人开口。

“你哭了?”

泠琅一个激灵:“没有。”

“我都看见了。”

泠琅直勾勾地盯着帐顶:“是困出来的。”

“睡了一天半,怎么会困?”

“一天半?”

泠琅迟钝地转过脸,看见正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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