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我看看您的帕子。”余娇说道。

刘老夫人迟疑了下,捏着手中刚掩嘴咳过的帕子说道,“这条帕子脏了……”

余娇清浅一笑,“无妨,医者不在意这些的。”她从老夫人的手中拿过帕子,打开看了眼痰色。

“祖母,您这是外邪犯肺,风寒署湿燥火等六淫外邪入内发病,您久病损肺,误治津伤,寒痰郁久化热,痰热久嗽,会热灼津液,虚热内生,熏蒸肺阴,阴损及阳,阳气损而虚中生寒难以化津,不能温熙体内而冷液衍生,咳吐涎沫。”余娇不徐不疾的说道。

刘老夫人惊诧了下,没想到余娇的医术竟与宫里的太医不相上下,她说道,“太医院的王珉太医也说我受寒伤及肺腑,损及根本,久而久之成了固疾,而今无法根除,只能慢慢调养生息。”

余娇听到王珉这个名字,觉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说过,只是一时间又不太能想得起来。

“外感六淫主风邪,风邪上受,首犯肺,风为阳邪,风邪壅塞于肺时,容易伤及肺阴,清肺养肺可驱外来之邪。”余娇笑着说道,“虽是固疾,却是有方子能根治的,祖母不必忧心。”

老太太见她面容平和沉稳,虽年纪不大,但目光却给人一种信赖踏实之感,倒真是不输给宫里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太医们。

这时候刘妈妈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老夫人,奴婢伺候您用药。”

老夫人点点头。

余娇出声道,“祖母,我看一下王太医给您开的药。”

老夫人将药碗推到了余娇跟前,余娇凑近闻了闻,又拿起汤匙舀了一勺,送进口中。

刘妈妈想要出言制止,这可是老夫人要喝的药,三小姐怎么先喝了起来。

刘老夫人抬手阻了刘妈妈说话,她端详着余娇的面色,出声问道,“王太医的药可有不妥?”

余娇放下汤匙,缓缓说道,“并无不妥,只是这位王太医所开的药只能治表症,表症主实,里症主虚,王太医虽也用的是开泄之法,但滥用汗,吐,下等泻法,会导致肺津或全身津液大亏,肺失濡养而肺萎不用。”

刘老夫人听得频频颔首,她拉着余娇的手,“照你这么说,祖母若是接着吃王太医开的方子,会误治津伤?损及肺萎?”

余娇点头,一些老年人长期咳喘痰多,在西医诊断是老年慢性支气管炎,其实这样的病人并不是所谓的炎症,而是脾虚失运,痰湿内盛所至,止咳化痰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急性痰湿较盛,可以通燥湿化痰,理气和中来缓解,后期则从脾肺入手,培土制水,让脾肺功能恢复,痰湿的来源自然也就得到了控制。

“我方才给您切脉时,您左寸沉迟而微,右寸浮紧而滑,表明心火衰微,肺中有寒痰凝积,您平日可是只要稍稍受寒,接触凉物,便会诱发咳疾?且会长咳不止,后背发凉,冬日里,更是手脚冰冷,穿再厚的衣裳也无用,体质虚寒。”余娇又说道。

不止刘老夫人连连点头,一旁的刘妈妈更是在余娇话音刚落,就忍不住出声道,“三小姐您说的可太准了,简直与老夫人的病情丝毫不差,老奴伺候老夫人多年,平日里从不敢让老夫人受寒,碰凉物,咱们保寿堂就连夏日都不曾奉过凉茶,可冬日里天实在太冷,一个不察,老夫人还是会过了寒气,整宿整宿的长嗽不止。”

相比刘妈妈的激动,余娇面容始终很是平静,她说道,“六气皆令人咳,风寒为主。我观祖母您气紧,面色晄白,咳嗽声重,应当伴有头晕头疼,恶寒,喉咙痒等症状。”

刘老夫人点头,看着余娇双眼发亮,“确有,平日里总是浑身没劲,两条腿也沉重无比,好似身有千斤重担,沉重异常,头也昏昏沉沉的,困乏却又睡不踏实,只有点了安神香才能睡个好觉。”

“湿痰内盛,上犯肺系,肺失宣降,则咳嗽痰多;痰湿停胃,胃失和降,则恶心呕吐;痰湿阻隔,气机不畅,痞闷不舒;痰湿留注,则肢体困重;阻遏清阳,则头目晕眩。”余娇给出了医理上的解释。

她白日来保寿堂时便闻到了安神香的味道,余娇起身走到屋里的鎏金紫铜异兽纹熏炉旁,揭开炉盖凑近闻了闻。

“祖母,这安神香日后您还是少用,其中虽有不少助眠的药草,但是药三分毒,长久熏闻,会让您身体疲乏,肌肉松弛,神志混沌,且熏烟会令您屋内的空气不洁,导致您的咳疾加重。”

“可老夫人若是不用安神香,无法安眠……”刘妈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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