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卿卿左手端起胡姬斟好的酒盏,稍稍抿上一口,忽然自嘲般笑了一声。

若是叶简那皮猴儿待在她身边,或许还会热闹些?

罢啦!该读书习武的事,小郎君确实不好落下,免得被她养成一个不学无术、招猫逗狗的五陵少年。毕竟,阿简身上还背着他耶娘的希冀,日后得出人头地,去娶与他青梅竹马的张家小娘子。

如此,叶卿卿看开许多,以车马行人的喧闹声作佐酒菜,继续自酌自饮。

不多时,天色渐阴,乌云翻腾,显然待会儿便要下雨。

叶卿卿坐在那儿,正觉得迎风饮酒,心胸开阔、无比自在呢,哪知就听见底下起了争执声。

“就是你砸了我名下酒楼的场子?”

紧接着,响起一道温润中含着笑意的声音:“这位郎君,那日是贵酒楼的庖厨先起的争端,非是……”

然而此人话未说完,就被对方打断:“呵,一个外地来的无名小辈,在这偌大的长安城里毫无根基,竟也敢这般放肆。”

叶卿卿被这动静吸引,偏移视线,望向楼下这群人。

只见一位穿着素色袍子的郎君站在空地中央,周边围了一圈的护卫打手,被堵去所有去路。他对面则站着一位颐指气使、衣着华贵的郎君,此人眼底发青、肥头猪耳,一看就是一位仗着家中权势为非作歹、私生活不检点的家伙。

而在这圈人的周围,还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在叶卿卿的视角,只能看见那位被拦住去路的素袍郎君的侧脸——肤色偏白,但从细节处,又能看出他并非那等不食五谷的公子哥;长眉偏浓,眼睛明朗,长相更合了南方郎君的特点,自带鱼米水乡的温润清秀。

真别说,叶卿卿就喜欢这种长相的,平日里去南风馆时,大多也是点这样相貌的男侍。而这位素袍郎君的五官气质,比起南风馆的男侍,又要胜出许多。

素袍郎君似是叹了口气,欲要再跟对方讲讲道理。然而他话未出口,就听得对方一声怒喝。

“都给我上!让他知道,在长安城里得罪本郎君,会是个什么下场!”

此声一出,围了一圈的打手蜂拥而上,出拳的出拳,踹人的踹人,各使各的花招,一看就晓得他们往常没少干这档欺压寻常百姓的事。

叶卿卿最烦这等仗势欺人的家伙,那一拥而上的丑恶嘴脸,直叫她联想起当年如豺狼虎豹一般涌过来的叶家狗东西们。

她“啧”了一声,只觉得饮酒的兴致被破坏。

于是,叶卿卿不耐地搁下酒盏,展臂捞过惯用的长刀,随后脚踏窗沿,如飞鸟一般飞身而下。她并未落在被夯实的黄地上,而是精准在那群打手的肩膀、脑袋上踩了一圈,将人都踹飞之后,稳稳落在素袍郎君的身边。

素袍郎君的眼中写满诧异和不解:“你……”

叶卿卿歪了下头,满不在意地勾了勾唇角:“有什么话,等打完架再说。”

下一瞬,只见那群打手一不做二不休,纷纷抽出自己的武器,扑上前来。

叶卿卿站直,都不屑于亮刀刃,就这么用那把未出鞘的长刀,凭着天生的怪力,将这群凶神恶煞的打手打到人仰马翻、躺在地上哀哀呼痛。

而他们的主子,也就是那位肥头满面的公子哥,瞧见此景后,难免有些心虚,下意识搬出家里大人的名号:“你是何人!竟,竟也敢管我的闲事!”

“你你你,你可知我阿耶是谁,我阿翁又是谁!敢得罪我,我必要让你……”

叶卿卿不耐烦地将脚边的一个打手踹远一些,直接打断对方虚张声势的话语:“你阿耶是鸿胪寺少卿,阿翁是兵部尚书,至于你……”

“呵,早就听闻郑家八郎是个不学无术、欺男霸女的草包,今日见了,方知名副其实。”

闻言,郑八郎面色一黑,强撑着底气怒喝:“放肆!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女郎,我倒要叫你晓得,这长安城是……”

这时,他身边的仆从似是认出叶卿卿的身份,凑到自家主子耳边,快声说了些什么。

听罢,郑八郎望着叶卿卿的目光,瞬间从嚣张转变为犹豫,惊疑地问:“你是叶相公的独女?”

此声一出,周围人的视线中添上好奇和了然。

“这就是叶相公家中那位不肯回家的小娘子啊!”

“啧,听说早已及笄,但一直不肯婚配,叫叶相公一听见就发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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