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蕴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半夜时,  突然溺水一般,醒了一次。

醒来,才发现出了一背汗,  口齿间有淡淡的血腥气,  右手也被人紧紧握着。

“你又做噩梦了?”

耳边有人担忧问。

江蕴偏头,看到了仍守在床前的隋衡。帐外仍亮着光,  想来还未熄火,  他眉眼笼罩在烛火光影里,  眉峰微皱着,  写满担心。

江蕴接着看到了他受伤的,  布满齿痕的手指。

怔了下,有些歉意的抿了下唇角,  道:“对不起。”

他又咬他了。

而他,  又在他发梦魇时,  将手指伸进了他齿间,  防止他咬伤自己。

“没事。”

隋衡伸手,轻轻擦去江蕴额上的汗,  轻声问:“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总是半夜发噩梦?”

上回在山洞就是,  好像陷入什么无底深渊,被妖魔鬼怪拖着出不来一般。

江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就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隋衡不大信,隋衡有些怀疑,是自己今夜所作所为吓着了他,  以至于他在梦中都不安稳。便道:

“你有什么对不起的。”

“是孤不好,  平白无故的吓唬你,  非要让你弹那劳什子《凤求凰》。”

然而今日的事,  他又有什么错。江蕴看着他受伤的手指,  问:“有外伤药么?我帮你涂一下。”

“不必,你如今倒是乖巧了。”

隋衡笑了笑,道:“只是一些小伤而已,孤没事,你渴吗,孤让他们送些热水过来。”

隋衡自小养尊处优,其实没照顾过人,但看江蕴出了那么多汗,连衣裳都湿透了,就有些担心他脱水。

江蕴的确有些渴,便点头。

“你等着,孤去去就来。”

怕吵着他,隋衡亲自起身,到外头吩咐了嵇安几句。

嵇安很快送了热水进来。

隋衡让他退下,亲自倒了碗水,端进来,递到江蕴手中,道:“孤让他们加了些蜜,能补充养分,你尝尝。”

他听宫中的老人说过,病中喝蜜水可以增强体力与抵抗力。

江蕴点头,由他扶着坐起来,靠在枕上,拢起茶碗小啜了一口,果然尝到一缕香甜的花蜜味道。

“好喝么?”

“嗯。”

江蕴又喝了一小口。

连喝个水都跟小猫似的,隋衡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喝。

江蕴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抬眸看他一眼:“我已经没事了,你还不睡么?”

“不睡,孤今夜守着你,万一你再发病怎么办。”

上回在山洞里,江蕴发了一次魇就开始发烧,隋衡有些担心他今日还会起烧。

江蕴说不用。

“你明日不是还有比试?”

“那也能叫比试?雕虫小技而已。”

他语气堪称张狂,末了道:“正因有比试,孤更得守着你,你若不赶紧好起来,如何到场上给孤加油助威去。”

明日是武类项目的比试,也是隋衡的主场,他将带领青狼营和北方小国的猛士比试蹴鞠、骑射等项目。

江蕴喝完水,将茶盏放到一边,往里挪了挪,问:“你要不要上来一起睡?”

烛火朦胧,美人如玉。

隋衡挑眉:“你不嫌弃孤没有沐浴?”

江蕴摇头。

隋衡愉悦:“既然阿言都自荐枕席了,孤自然不能驳你面子。”

但他并没急着上去,道了声“等一下”,先起身出去了。

一盏蜜水入腹,江蕴罕见的在这寒凉的夜里感受到些许暖意,便安心靠在枕上,鸦羽轻垂,等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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