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拍了拍正在强子镇定的孙少安,“你小子有福了,别耽搁了,赶快准备秋后的婚事吧,别亏着我润叶妹子,福堂叔刚还去公社告了少安的状,看来是气不过自家的花被人摘了……”
  “俄爸怎么能这样……少安哥……”
  田润叶气的脸色通红,有些难为情的看向孙少安,期望能得到他的谅解。
  孙少安倒是很镇定,此时反而劝起爱人来,“不这样做就不是福堂叔哩,俄能理解,谁让俺要娶他家的宝贝哩。润叶你不必担心,思远哥遇见了,那就是肯定没事了……”
  文昊心里却在合计,下次见到,该怎么惩罚一下梁立雪。
  乱出主意,瞎搞!
  如果让田福堂发现,不知道会横生出多少枝节来。那时,让田福堂站到了道德制高点上,事情就真的不好办了。
  虽然大势不改,最终结局不会有变化,但是过程,一定会曲折很多。而且,以后孙少安见着田福堂,就会永远矮一头。
  三人回去的路上,文昊给少安先说了饲料地的事,让他赶紧搞定手尾。
  “等福堂叔从公社回去,村里应该要研究加高加固水坝的事情,他最近不会有时间注意你们的事儿,你们自己还是小心一点,别被发现了,到时候另生枝节……”
  没过两天,公社召开干部会议,要求自查猪饲料地事情。同时提出了抗旱的事情,要求正视旱情,用最乐观的心态,做最坏的打算。
  这时,上面要求抗旱的文件也下来了。从省上到地区,从地区到县上,从县上到公社,有关抗旱的文件一个接一个地往下发,号召各级领导和广大贫下中农,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
  旱灾已经成为不容回避的,全省性的现象了。
  会上,田福堂提出分水,遭到大部分人赞同,少部分人反对。
  比如石圪节村,他们的队长发言:“坝里的水是俺用来救命的,是全村人的劳动成果,天旱是老天爷造成的,跟俺们有啥关系……”
  “东拉河是大家的,不是你们石圪节的,你们不光拦截了东拉河的水,还把杏树河也拦了哩,这是吃独食,是水霸!”
  田福堂经验丰富,上来就给他扣了一个帽子。
  他们村支书发言了:“东拉河是大家的,但水库里的水是俺们石圪节的,你们双水村平时不注意筑坝拦水,怪不得人……”
  “你当哪里都能筑坝么,你们是占位置好的便宜,下山村、石圪节、罐子村,一路下来,到俺们双水还能有水?……”
  ……
  一屋子人争吵不休,田福堂舌战三村,旁边相好的其它村配合帮腔,纷纷嚷嚷,乱七八糟。
  白明川和徐治功一会儿劝这个,一会儿劝那个,忙的不可开交。最后索性关门留客,任他们先吵,只是不能走人。
  两人打定注意,不出结果不放人。徐治功叫来武装干事杨高虎,如此这般吩咐几句,杨高虎就接令去了。
  他带人从食堂叫来饭食,有吃的有水喝,就是不让人出屋。想方便也行,让民兵跟着,事毕还给我回来。
  一屋子人吵来吵去,你据理力争,我有我的实情,各不相让。屋里喷云吐雾,田福堂躲在窗口通风处,他有气管炎,简直是拿命在争。
  等到了晚上,长时间的争执让众人十分的疲累,话都不愿意多说了。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他们才开始真正琢磨办法。
  水不能不放,这是政治问题,不能干看着别人饿死。但别人的劳动成果也要尊重,不能无代价索取。
  几经商讨后,那就……换!
  缺水的村出工,用工换水。白明川同意了,但仍参与制订了有利于下游缺水村的价码,并同时规定了在干旱季节,上游村里水坝蓄水的上限。
  等田福堂从公社里出来,在小桥那里碰到了孙少安。
  “福堂叔……”
  “少安?天都黑了,你咋在这里?”
  “福堂叔,天晚了,俄看你还没回,就出来迎一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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