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意料之中地在汇报过程中收到了无数诘问。

江叙穿着黑色的西装,坐在偌大的礼堂里,看着他的爱人被数次打断汇报之后,脸上依然挂着不卑不亢的微笑,从容而平静地回答着那些专家们的问题。

原定一个小时的汇报因为对方反复的质问,硬生生进行了四个小时,沈方煜就站着讲了四个小时,中途几乎没有任何的停顿,到最后,声音都有些哑了。

终于,回答完一位年轻教授的问题后,等了许久,礼堂里都没有再举手和起身的专家。

或许是因为车轮式的问答里,沈方煜的对答如流让他们认识到了想从这方面去挑刺并不容易,亦或许是因为听完这场汇报,许多怀疑的人心里最后一点疑虑也消失了。

毕竟细节和熟悉度是造不了假的。

能对这场手术的每一个不值一提的小细节都铭记于心,回答时甚至可以脱口而出,连思考过程都可以省略,这是连kenn在汇报上都没有做到的。

沈方煜缓了口气,拿起台上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水,唇边含着点笑,对鸦雀无声的专家们道:“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江叙忍不住拿手握拳遮着脸,很轻地笑了一声。

无论是读书时的辩论赛还是后来的汇报,沈方煜永远都是这幅德行。

在他自己的专业领域上,带着胸有成竹的自信而张扬,明明知道对面被自己驳得哑口无言了,还非要来一句故作谦逊的“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站在对面的角度很气,但是不妨碍今天的江叙觉得很爽。

一个坐在角落里的小记者大概不是专家,也听不懂那些长篇大论,但是又被赋予了必须带回新闻的责任,于是他试探着举起手,盯着沈方煜的保温杯问:“沈教授,可以问一下您为何不喝主办方给您准备的瓶装水吗?”

这个问题其实挺容易上纲上线,一不留神就容易生出诸多揣测,比如不尊重主办方,或者过于傲慢。

然而沈方煜慢条斯理道:“因为这是早上我爱人亲手烧的温白开水。”

江叙对沈医生这种场合还要秀恩爱的行为非常无奈,拿起手边的一模一样的保温杯喝了一口,低下头笑了笑。

耳边充斥着对“温白开水”的讨论,有人在问是什么东西,而更多的人在质疑这东西能喝吗,是不是特别难喝。

东方的神秘饮料或许很难得到西方的认可,江叙想,但东方的学术,迟早有一点会得到西方的认可。

出乎人意料的是,就在汇报结束后,一位汇报中坐在前排,却一直没说过话的先生,突然走到了沈方煜身边。

他一身西装革履,打扮得商务而精英。

江叙正在帮着沈方煜一起整理落在台上的资料,原本以为他是有什么问题,却不料,他看了两人一眼,直截了当地向沈方煜递出了橄榄枝。

“我们医院在整个m国都相当有名,想必沈教授也一定听说过,”他自我介绍完,对沈方煜说:“只要您愿意来我们医院,移民、薪资,包括子女的教育,这些都不是问题,您有其他的要求,我们也可以谈。”

沈方煜拒绝道:“抱歉,我在我的祖国也有很好的待遇,很美满的生活,暂时没有移民的打算。”

然而他干脆的拒绝并没有影响男人挖墙脚的心,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江叙和沈方煜无名指上如出一辙的戒指,挑拨道:“那结婚呢?你们的国家……难道会允许同性群体结婚吗?”

“沈医生,”他说:“我建议你先不要急着决定,我们可以先聊聊。”

即使两人的确是恋人关系,可这种在话里直白地预设性取向的揣测,实在是过于冒犯,沈方煜当即冷了冷脸色,正要开口,江叙却按住了他的手。

“据我所知,m国一个非常尊重隐私的国家,并不会这样冒犯自己的国民,或许因为我们是z国人,所以您才认为,您可以无所顾忌地对我们进行揣测。”

江叙的声音很淡,却很有力度,“您欣赏沈医生的才华,却并不尊重我们的人格,单这一点,任何的利益都无法弥补。”

他望向那位金发碧眼的先生,缓缓道:“几十年前,你们不相信社会主义会在这片土地上扎根,苏联毁约后,你们不相信z国人能够制造核武器,而就在几个月前,你们不相信z国医生可以完成这台手术,就像你们现在不相信,同性群体的权益在我们国家终有一天会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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