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杨总一家开车离去之后,  今天这顿饭吃得颇为沉默的黄女士问女儿:“接下来你要干嘛?”

路楠伸手揉了揉眉心:“想睡会儿,妈我去你那边睡半小时,再回去吧。”

“你想睡就睡呗,  昨晚上熬夜了是不是?”黄女士没忍住说了一句,  看女儿脸色有些疲惫,  打住不说了。

……

望着女儿的睡颜,黄丽女士回想中午这顿饭,  这才明白,  这顿饭不是简单地吃一吃而已。

期间,  女儿向杨总夫妇表达了他们对她工作支持的感谢、

暗示了自己(黄丽女士本人)只是对和谐酒感兴趣,她绝不会借助职位便利谋私、

明示了她来年要调走,并强调她会给杨总他们推荐新的对接人员、

基于第二点和第三点,  她更是表达了自己调动之前会整理一份客户的名单、联系方式和注意事项,  交给裴姐。至于裴姐打算分给孟露丝还是刘雨涵,就和她无关了。

黄女士想:女儿今年几岁了?不到二十三周岁。

原来才这么年轻。

但是她表现出来的言行举止远比实际年龄要老辣。

黄女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说睡半小时,连多五分钟都没有,三十分钟左右路楠就醒来了,  十分利落地穿好衣服:“出发吧。”

“不再睡会儿?”

路楠摇头:“睡够了。老弟今天放学早,  现在出发还能顺路接他。”

黄女士顿了顿:“他一个半大小伙子,自己坐公交怎么了?”

“这不是顺路么?”路楠笑着,  一边穿鞋子一边催促,  “走吧。”

出门的时候,  黄女士挡了路楠的手:“重,  你拎不动。”然后自己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开车回去的路上,黄女士安安静静的,不仅没有说路楠工作的事情,就连‘指挥开车’的话都憋在嘴里。

路楠猜测,  母亲最近去心理咨询门诊的次数应该比较多?

路楠的猜测,对了一半。

黄丽女士最近保持着一周两次的频率去做心理疏导,还是挺有成效的。

其实她之前并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理出现了问题,只是出于种种原因,不想正视问题。

譬如说,在老家,万一挂号或者问诊遇到熟人怎么办?

譬如说,真的诊断出来有心理疾病被前夫知道了,来抢监护权怎么办?

又譬如说,最现实的一个问题,心理咨询价格不菲。

当然,她现在已经意识到有些钱必须花,也愿意直面自己存在的问题,所以肯主动配合给她做心理咨询的医生。

前面就说了,黄丽女士对着外人一贯都是客气且平和的。

心理医生当然也是外人,并且是专业知识丰富、有文化有本事的外人,所以她对对方说的话很是信服。

坐在车内,黄女士回忆心理医生和她说的话。

对方对黄女士和路楠之间相处关系的分析十分到位,并且给出建议,让黄女士给女儿更充足的空间和更多的信任。

【言下之意,就是让我不要再反对她现在的工作。】

黄女士理智上听明白了,但是感情上却无法这么坦然地接受。

因为在她自己成长的过程中,如何读书、如何工作都是听从家里的安排的,唯一一次自己拿主意,还是找对象——事实证明,年轻人在大事上还是欠缺一些眼光,她的这个决定不就是‘血本无归’的?

这就是她一直想要让子女(鉴于路杨年龄还小的缘故,目前主要是女儿)在做任何决定的时候,都听从她的意见的原因。

一直以来,在黄女士的观念里,年长者提供的意见往往都是对的。

但是,女儿好像并不认可这一点。

她越是挫败就越想抓紧女儿,让她听话。

最终发展成为:女儿偷偷改了高考志愿、女儿毕业之后留在海临不肯回老家、女儿坚持要做现在这份工作……

这大半个月,黄女士极给女儿打电话。

和以往的冷暴力手段不同,几乎不打电话并不代表没有联系。

她们通过发信息的方式,两三天联系一次,每次说的话也并不多。

这是医生给她的建议,让她重新和女儿建立亲密度,建立一个让两人都觉得舒适且安心的亲密联系——而不是单方面的关系操控。

心理医生说的话,并不晦涩难懂,这些天,夜深人静的时候,空下来的黄丽女士强迫自己听着舒缓的音乐,一遍又一遍地说服自己,要给女儿足够的信任和空间。

同在一座城市,却熬着将近一个月没有见面,黄女士渐渐觉得,好像这样……也不错?

因为她也有自己的事业,白天忙忙碌碌,到家弄点吃的就天黑了,吃完晚饭还要学习英语、办公软件的使用方法以及钻研国内外几大贸易平台的注册事宜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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