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大多都是看热闹的,挤得熙熙攘攘,他这皇太孙如今名气太大。

不说治定江州,和参知政事一派的斗争,那些政治斗争太过隐秘,寻常人少有知道实情,他最为百姓津津乐道的战功,民间街头巷尾流传无数版本,光那些足以让他在百姓中威望大振。

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句话不只说乱世,天下一统时也是如此,民间威望是非常重要的。

当初汉武帝初期也是阻碍重重,很多大臣反对他的国策战略,但当卫霍为他封狼居胥,打出前无古人震烁古今的战绩之后,其在民间、军中的威望一下也上升到前无古人的地步。

如此威信之下,人人愿意为之效命,天下人拥护,政令就能畅通无阻,因为说到底,政令下去还要有人去做的。

而朝中也几乎再无人敢与之唱反调,他的宏图大了自然能够实施,哪怕劳民伤财,大多数人也支持。

相比之下,雍正的政令是为了分利于民,削弱八旗和大族,可他的政令还没法就各方阻挠,发出去之后要么地方官员阳奉阴违,要么直接石沉大海。

说到底雍正的威信比汉武差太多了,他若有些让天下人信服的功绩,特别是战功,那么事情就会好办很多。

李长河此时正处于积蓄威信的阶段,一旦他击败金国,收复辽东河套,如此旷世之功,民间威信到一个恐怖的高度,再去收拾那些拦路虎,他们还不知好歹,就是螳臂当车。

自然,这其中也需要政治运作,如今他的政治眼光也越发敏锐。

正因如此,方才几个往回跑的书生才令他生疑。

李长河目光闪烁,脑子飞速转动,随即停下脚步。

“王爷?”严孤不解的问。

李长河没解释,定定说:“严孤,你带起大人回去,坐小船去王府造船厂,然后从那回家,你们几个也去。”他指了指起芳带回来的随从。

众人不解看他,李长河却不多说:“快去吧。”

比起数年前的初到,如今他对政治更加敏感,想到那几个行为反常书生,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

李长河放缓脚步,仔细思索,很多片段,细节一一在脑海中闪过,一步步穿过人群,时不时与众人招呼。

远处人头攒动,李长河不动声色,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朝中以礼部为首的保守派向来与他不合,因他许多做法,比如拜女人为官,改革市舶司,特别是一改国策,到处用武,重重迹象都让这些保守派不安。

而南方沿海的官吏也因为市舶司改革大大消减他们的利益,让他们无法再垄断出海的利润。

如此一来,朝中保守派想对付他,沿海官员大族想对付起芳,加之往年科举总是南方举人多……

若是他们串通联合…

李长河明白,这个概率是很大的,所以他才要提防。

穿过簇拥人群,向爱戴自己的人群挥手,很快就出来了渡口,来到街市,因为渡口繁荣,这街道是几年内慢慢繁茂起来的。

刚刚出街口,正准备上马车,就见不远处人影攒动,大约几十人,衣着华丽光鲜,纷纷向这边赶来。

几乎挤满整个街道,一见这些人,李长河顿时冷下脸,又松口气。

果然如他所料,他一眼便看出,这些人带头的正是礼部判部事孟知叶那老头,而其余老少都有,都是国子监和太学学生。

他们最想见的大概是自己“情妇”起芳在一起的情景,随即礼部官员,上百国子监太学生纷纷跪下请命要严惩妖妇,查办起芳,手来说不定还有南方大笑官员送来参起芳的奏折。

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他和起芳亲密在一处,传言就作实了,加上南方官吏配合的奏折,就可以给起芳扣上祸国殃民妖女的帽子,随后逼他办起芳。

他坚持不动也好,让步也好都对他不利。

还好他提前让起芳走了,才出渡口他已察觉事前有些不对,所以才让起芳走另一条路。

而眼前,孟知叶气势汹汹带人堵在街口,向前来到他面前,正了衣冠正准备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随即…便愣住了。

因为李长河只是一个人,身后跟了两个护卫。

“这…”老头懵逼了,大约此情此景和他得到的情报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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