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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买到坐票,  方清源是从北京站到上海的,站了五个半小时。身上只有一个小包,里面装着刚拿到手的奖杯和证书。

车厢里很暖和,  很安静,没有烟味。

他看着窗外飞快掠过的景色,心绪难平。

不由得想起踏出云滇求学那年,  市里连个车站都没有,  在登上火车前要坐好久好久的汽车,  他从家里带了很多行李,  小到口杯大到棉被,用一条扁担扛在肩上,  录取证书贴身缝在内衣里。

为了省钱买的是站票,  从云滇一路站到北京。

累了,  就在地上铺张纸坐一会儿,那个年代车厢连接处的位置也是很宝贵的,有很多人买站票,也有很多人抽烟、大声交谈,  方清源记得那时的自己,默默在角落里捧着一本书,  饿了就接点热水配干粮,路很远,  等到站时,  他背完了一本英词典。

那一年,  他没有回家。

尽管拿着奖学金,  但他舍不得用这笔钱买车票,他利用一切课余时间打工赚生活费,提前准备了四级,  他知道自己是要出国的。

第二年,他回家过年,给学校装了一台净水器。

在从云滇到北京的火车上,看完了大三的课本。

后来两年他都没有回家,每月寄一封家书,随信有几百块钱,让父亲给上不起学的娃娃交学费。

出国后,回家成为一件很难的事,每一次回到红尖镇,看到父亲,都会发现他比上一次见面老了许多。

却总是开心的,说今年学校有几个娃娃,哪些娃娃学习好,哪些娃娃因为他的资助考上了好学。

他们父子俩,说的总是学校的事,唯一一次例外,是他提出要带父亲去北京看升旗。

因为怕再不去,父亲就老得走不了那么远的路了。

方清源默默抚了抚包里坚硬的奖杯,压下眼的热意。

他仰头从小小的窗户看天,天还亮着,还没有星星。

...

云潆天天都在盼雪,她已经把冰箱冷冻室腾出了一个很大的位置用来放雪人,还准备好了小围巾小芝麻小胡萝卜嘴巴,但可惜,直到方清源踏上上海的土地,这个城市依然没有下雪。

倒是冷的够呛,这股冷是顺着脚底爬进骨头缝里的冷,与北京的干冷很不一样。

但方清源不觉得冷。

天早就黑了,他顺着人潮走出高铁站。

黄阳阳快入夜时打电话来,话说得很明白:“丁少爷回来了,约火锅,他让我喊你。”

“不去。”小姑娘一身粉红色毛茸茸睡衣,不感兴趣地躺在沙发上。她一早眼皮跳,也不知是好事坏事,

“桃子。”黄总笑起来,“还是去吧,别和吃的过不去,吃完咱就撤,也好久没见了,你再不管管他不知道要闹出什么笑话,丁叔叔把电话都打我这儿了,丁千一从小听你话,你说比我有用。”

云潆听了,点点头:“行,那就去吧。”

从小的情分,她说什么也不能不管丁千一。

可她压根想不到,这一去就闹大了。

丁千一包了个大包厢吃火锅,边吃还能边唱歌,房间里暗暗的,气氛格外好。他穿西装站在门口迎客,瞧着像是办喜事的新郎,云潆真觉得他病得不轻,打过招呼就往里窜,扫一眼就知道他把所有朋友都喊来了。

就连那么忙的单影后都在场,坐在沙发上朝小姑娘招手。

“你怎么在这里!”云潆瞪圆眼。

影后指指门口傻子:“非要我给他接风。”

这顿饭吃的其实很高兴,朋友们聊着天,喝着酒,外头寒风呼啸,屋里却温暖惬意。

歌唱到最后都腻了,干脆调到卫视看连续剧,云潆乜丁少爷一眼,丁千一乖觉极了,咧嘴笑,给她又倒了半杯酒。

小姑娘窝在黄阳阳和单贝贝间,边喝酒边一次次刷朋友圈,都这个点了,方清源还没有发他的每日一圈。

“我想回家了。”她嘀咕着。

黄阳阳点点头:“我看珍妮喝酒了,你晚上睡我家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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